“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池斯一哑着嗓子,声音里带着恳求。
许星野看着池斯一的眼睛,沉默了很久。
斯一,这次换你变笨了。
我想听的无非是,我爱你。
我想听的无非是,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但你却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主语是我们,不是你,也不是我。
是不是意味着,你承认,我们的开始是个错误。
是不是意味着,你承认,在一开始,我们只是你屈服于欲望的产物。
是不是意味着,你承认,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玩物,当成你的金丝雀。
“好。”许星野张张嘴,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气音。
她从池斯一的眼睛里,看到一丛丛鲜花绽放的欣喜。
她看着那份欣喜,摸了摸裤兜里的项链,伸着修长的手指掏了出来,放在掌心,项链沉甸甸的。
“这个还给你。”她说。
本来想扔掉的,但实在太贵重了,扔了多不应该。
许星野能看到池斯一眼睛里的光暗了下去。
池斯一低下头,看着许星野掌心的项链,看着镶嵌着钻石的椭圆形锁扣在烛光下闪着光。
她知道自从她为她戴上这条项链,她就从来没摘下来过。每次她躺在她身边,她都会看着她好看的脖子,看着她好看的锁骨,也看着这条项链。
不是恶作剧,也不是什么恶趣味,她是真的想一直一直把她留在身边。
现在她把这条项链摘下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摘下来的。
又在答应跟她重新开始的下一秒,就要还给她。
她应该庆幸她没有把它直接扔掉。
她应该庆幸这一点。一切尚有转机,她还没有把她直接扔掉。
但她不敢眨眼,她害怕眼泪会直接掉下来,也不敢抬头,让她看到自己眼睛里的眼泪。
她不能再继续向她示弱了,她也想要拿回一点点自尊。
她咬着后槽牙,让脸上的神经变得麻木,眼泪按照计划回流,她比谁都擅长清理情绪。
然后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着眼泪出现过的痕迹,笑着看向许星野说:“好。”
尾音很长,像是在释放胸腔里酸涩的疼痛。
然后她接过项链,放在手心看了看,揣进了西装外套的内兜。
池斯一的隐忍还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迅速蔓延开来,蔓延进了许星野的眼里,顺着她的血液,直抵心脏。
她的心好痛,她没想伤害她。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伤害她的人就是许星野了。
她好后悔。她为什么要伤害她?为什么要无理取闹?
她好想拥抱她,她想跟她说对不起。她张了张嘴,像一条不会说话的鱼。
情绪在被接住之前,就已经隐匿在这座城市无边的黑暗当中。
许星野挪了挪,让出半块躺椅。
池斯一站起身,脱掉西装外套,搭在储物间的架子上,坐在了许星野身边。
她们肩膀叠在一起,并排躺下。
静静看着在蜡烛的照耀下,黄色的墙和黑色的影子。
池斯一轻轻把手放在她的小腹,“有不舒服吗?”
“没有。我姨妈不痛,而且几乎结束了。”
“我包里有卫生棉条,如果你有需要的话。”
“我已经换好夜用了。”
池斯一笑了笑,她在发脾气的小星野是真的做好了要在这里过夜的打算。
“怎么了?”许星野转过头,看着池斯一。
“在哪里?”
“嗯?你是说卫生间吗?”
“嗯。”
“背后的巷子里有公共卫生间。”许星野坐起身,“我带你去。”
池斯一也起身,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储藏室,池斯一从放在门口的包里翻出来一支棉条。
“你也在生理期啊?”
池斯一点点头。
许星野欲言又止。
然后转身推开储藏室的门,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来两片消毒湿巾。
“你去过外面的公共卫生间吗?”许星野走到门口,伸手准备推门的时候,转过头问池斯一。
池斯一的脸上划过一丝困惑,“去过,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许星野觉得池斯一不生活在人间。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外面的卫生间的卫生状况可能不大好。”
“你不是帮我带消毒湿巾了吗?”池斯一笑着说。
许星野低头笑着,推门走了出去,昏黄的路灯照着她们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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