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妄想着在西魏也能够复刻这一情况,如此一来他们这些促成这一变化的僧人们既能够在宗教的发展历史上占据一席之地,同时实际的利益也能大大增加,更不要说还有弘大佛法之后的福泽回报。
可问题是,这一切想要实现的话、那前提得是在佛道辩论中辩赢啊。然而现在他们却根本赢不了,那么原本想要光大佛门的行为可就要成了自取灭亡的愚蠢之举了,而且这个自取灭亡的机会还是他们自己真金白银花钱买来的!
二僧对望一眼,又是无奈摇头。那些参加辩论的和尚正是为此忧愁,尽管辩不赢,但只是咬紧牙关不肯认输,就想这么一直拖延下去。
那昙静法师见李泰皱眉,便小心翼翼说道:“唐公莫非真有毁寺灭法之想?此诸僧徒佛法未精,诚宜惩戒,但沙门佛法能够教化万众,也毕竟有其可取之处啊。如若一朝销毁,所受害的不只是沙门僧众,诸方信徒恐怕也将持心不稳……不如、不如再传告诸方寺庙,再依前计,另访佛法精深的法师入京来辩?”
这和尚倒也真有几分佛性,为了维持住佛教在西魏境内的传法资格,直接建议继续扩大盘剥的范围。他也瞧得出唐公作此事情只是为了筹措钱粮,为了避免佛教遭到禁毁,让一众寺庙众筹交保护费,就这么让辩论持续进行下去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方案。
李泰听到这话后便摆摆手,这吃相难看的他都不好意思听,而且这样的计策注定只能是一锤子买卖,后续大家都回味过来这就是个天坑了,谁还会争先恐后的往里边跳?
当然现在就直接下手抢、全面的毁佛禁佛,也不符合西魏当下维持社会平稳、大力发展内政的需求。佛教所拥有的这么多财富、资源和劳动力一下子全都释放出来,霸府能够有效吸纳过来并加以消化的也只会是很少的一部分。
他还记得当年陇右秦州搞这昙静法师的光明寺时,光明寺里还有一本账,所记录的都是这寺庙与一众当地豪强们勾结往来、利益输送。所以一旦下达了全面禁佛毁佛的政令之后,寺庙的资产就会快速的向乡野流动,换一个地方重新被隐藏起来。
禁佛已经是能够让社会各个层面都严重动荡起来的行为,如果再因为追查资产流向而继续扩大打击范围,连一众地方豪强也纳入进来,那基本上也就等于挖坑埋自己了。
所以接下来还是得按部就班,教唆他们之间彼此内斗,从而逐步的压榨寺庙资产,设立新的管控规矩。如果朝廷能够通过政令规矩将寺庙给有效的管控起来,那么灭不灭佛就不重要了。
毕竟,查抄一个违法的佛寺,那可要比千家万户的去征缴租调简单的多,收获也可观的多。都是自家猪圈里养着的小猪苗了,不等养肥了杀,就非得瞪眼要吃烤乳猪?
略加沉吟之后,李泰便又望着二僧说道:“两位归后可以告诸高僧,如今佛法所以申辩不明,未必在于诸法师学法不精,而是今世末法之相愈发浓烈。沙门之中藏污纳垢、泥沙俱下,以至于佛堕法灭,若欲弘扬佛法,尤需自纠啊!”
弘义和尚听到这话后,心中顿时便有了然,当即便欠身问道:“请问唐公,沙门若欲自救,又该当如何纠正?”
“自救之法,各在本心。众高僧法师们浸淫佛法深刻,我也只是略述己见、抛砖引玉。”
李泰笑语说道:“譬如当下多有邪魔妖异贪世道之中佛风浓炽,掘沟立栅便设一寺,持其妖异邪说蛊惑乡民,外人不知其道行深浅,纷纷投入门下,久之便以道德自居,使人难辨真伪……”
弘义和尚一边听着,一边有些不自在的调整一下坐姿,怎么突然有种如坐针毡的不安感觉?唐公这番话确定说的不是咱们师佛寺?
师佛寺当然不属于邪魔外道,因为是在唐公的允许和指示之下建立起来的。而自此以后,凡西魏境内现存和新建佛寺,都必须要经过霸府的评估和批示才能存在,否则一概禁毁!
当然这话不能李泰来说,得是由那些参与辩论法会的高僧们主动进言。这些高僧既是真金白银选出来的,本身的宗教地位和佛理水平那也是整个关陇地区最顶尖的一批。
现在李泰给他们两个选择,要么你们就做辩经失败、毁佛灭法的千古罪人,要么你们就领个编制成立宗教委员会,配合霸府将境内寺庙统统管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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