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鞮水上游的战事烈度突然提升了这么多,让双方别处人马都有些猝不及防,以至于在交战最激烈的时刻,全都没能做出及时有效的支援策应,当各自集结人马赶赴战场的时候,战事胜负已经可见端倪。
双方配合虽然都有些脱节,但各自情况还是有些不同。
西魏方面是单纯的来不及,因为兵力本就有限,加上这一片区域并不是成熟的战场,地形上都要加以整改才能让大队人马与各种战争器械方便进退输送,所以右路军在铜鞮水上游拒敌的时候,中军大部队还在忙于挖沟铲地、修造营垒阵线。
当李泰收到敌军发动大举进攻的消息时,也没敢第一时间便将中军人马投入进去,先是于中军阵线上列阵待敌,确定敌军仅仅只是侧路进攻,这才分遣一批师旅靠近右路军的阵地,予以一定的策援支持。
至于齐军方面,则就是觉得没有必要。作为主动发起进攻的一方,本身出击的兵力又非常可观,除非是中军方面有着明确的要发起全线进攻的命令,否则单凭出击的那些人马是绝对足以应付这一场侧翼的局部战事,区别也只在于获利的大小。
如果出击的人马能够顺利的冲垮敌军这侧路战阵,将优势锁定住的话,后路人马再作追进也不迟。否则盲目追进的话,反而有可能造成左翼战线与中军脱节,从而给敌军以分别击破的机会。
所以当后路齐军见势不妙,再作人马集结的时候,已经很难再直接影响到前线战事的进展了。
而当接应的师旅于铜鞮水南岸集结完毕时,北面人马败相已露,并且有成队的人马撤退回来,再想向前推进,势必会发生前后的冲突。故而这些后来集结起来的师旅也就只能顿于南岸接应前线人马的撤回,难以再直接跨河北进以扭转战局。
魏军的车阵虽然是固定死的,但是骑兵阵队却能灵活移动。除了贺若敦所率领的那一支千人精骑之外,高琳之前所率与敌交战的部伍在撤返回来稍作休整之后,便也趁着敌队大乱之际,沿着铜鞮水北岸从侧翼杀回,对敌军阵队进行抄截围堵。
纵然齐军还有相当数量的军众见势不妙而没有冲入车阵,可是也因为主将的被捕而进退失据,此时再遭到魏军的冲击,自是免不了阵势大乱、仓皇逃窜。一些军众原路返回,一些则直接涉水而退,场面一时间纷乱不已。
此时的贺若敦趁着这一股胜势,集结右路军诸部人马,以车阵为起点大举向南面推进反攻。那些仓皇败逃的敌卒们这会儿仿佛化身为魏军前锋,直接过河之后又冲出了好一段距离,然后才在本部人马的接应阻拦下停止下来,而其后方的阵地已经尽为魏军所得。
魏军在推进到铜鞮水南岸后,步兵沿河结阵,并且堆土作堰、在河流上游构建更加便捷的进退通道,而骑兵们则继续向前进击,趁着敌军营垒阵线尚未构建稳固而在敌军阵之中穿插破坏。许多堆放在营地中的毡帐物资与人马粮草都被举火焚烧,场面一时间乱成一团。
一直等到段韶率部匆匆加入战斗,这混乱的局面才稍得控制。冲入营地中大肆破坏的魏军骑士们遭到驱逐,营地也被重新夺取回来,只是被焚烧损坏的物资难以再收拾起来,而且战线也被敌军一举推进到了铜鞮水以南,再想于敌军眼皮子底下构建起坚固阵线变得尤其困难,需要不断的遭受敌军的袭扰。
“尔等将主何在?”
甫一开战,自己所负责的战场区域便遭遇如此挫败,段韶一时间也是脸色铁青,在将营地中的敌军逐退之后,当即便将之前出战的一些将士们唤至面前,环顾一周却没有见到綦连猛,于是段韶便怒声喝问道。
“将主、将主之前冲入敌阵,勇猛杀敌,或是、或是已经死国……”
诸将士们眼下犹自惊魂未定,彼此对望一眼也都不知主将确凿消息,于是便小心翼翼的作答道。
段韶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荒唐!交战一场竟然连主将下落都不能知,如此混乱怎能取胜!”
他这里还没来得及深作追究,中军御前使者已经策马驰行至此,询问战损情况并加问责。
段韶将溃退回来的军众全都召集起来盘点一番,发现单次一阵便折损将近三千军众,尤其就连其左翼前锋主将綦连猛都消失不见、生死未知,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场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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