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此事不可,那就只能再次恳求皇太后出面,希望皇太后能够对平原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要在大局渐好的情况下再操戈国中。”
见常山王不肯采纳第一个建议,贺拔仁于是便又开口说出第二个方案。他相信以常山王的才知,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方案,只是身为人子却屡屡需要母亲出面犯险、帮助他做此谋逆大事,自尊心作祟之下,多少有些难以启齿,只能从旁人口中说出这一方案。
高演听到这话后便连连摇头,旋即便捂脸叹息,又望着众人开口说道:“难道诸位就没有别的良计进来?皇太后年事渐高,本应高居华堂颐养天年,享受儿孙侍奉,结果却因我等智短、谋事未济,不得已奔劳于途。我身为人子、如何能忍啊!”
众人听到这话后又连连告罪,并恳请常山王以大局为重,不要为了一时的痴孝而放弃解决国中纠纷的良计。皇太后宅心仁厚,为了家国昌盛安宁,想必也一定会不辞辛劳的前往劝说平原王。
在众人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高演便也再次硬着头皮找上母亲讲起此事。
娄昭君在得知此事后也没有让儿子为难,当即便点头应了下来,并且还皱眉说道:“以平秦王宗家耆老、安定王创业元勋,他们都肯鼎力支持我儿得继家国大事,段家小儿还有什么不满?他若不肯罢休、仍待滋乱,我挥杖笞之!”
在面对自家这一干亲戚的时候,娄昭君是有着绝对的心理优势,不同于别人对于段韶的到来满怀忧虑,她对此则是浑不在意,在答应了儿子的请求之后,当即便在一队甲兵的护送下离开辽阳,直向武乡而去。
此时段韶也已经率领后师抵达了武乡,当他得知皇太后竟然将要来到这里,一时间也是大吃一惊,忙不迭外出相迎。当其在武乡北面见到皇太后,便忍不住发问道:“皇太后何以亲行至此?”
“我若不来,难道待在晋阳,远观你自恃强壮欺侮我儿?”
娄昭君没好气的望着段韶说道:“你本有守边的职责,匆匆至此意欲何为?辽阳事情已经有定,不需你再前往滋乱生变,乖乖返回边中守卫,不使羌人再进犯疆土便是大功!”
段韶听到这话后,顿时便紧皱起了眉头,默然片刻后才抬头望着娄昭君说道:“阿姨若是训责晚辈,那我也有良言以劝。自古以来营家治业、长幼有序、主次分明,理不能明、事何能清?皇太后若以尊喻责问臣下,则臣食禄尽忠、天经地义,今我君上遭厄辽阳,自当慷慨赴难,前方纵刀山火海,莫能阻我!”
娄昭君听到段韶这义正辞严、掷地有声的回答,一时间也是愣了一愣,旋即便又沉声道:“常山王此度行事,是受我所允。孝先你既然要忠于你的君上,则元恶便在你的眼前,还不素来诛杀!”
段韶见娄昭君开始蛮不讲理,一时间自是颇感无奈,他抬眼望着这个阿姨说道:“从来成家治业艰难,破家败业却是迅速。皇太后哪怕不体谅至尊维系大局的艰难,难道忍将先帝苦心经营的基业毁于一旦?
齐氏享国未久,君威实未铸造积累的牢不可摧,至尊创业立国之主,若今竟为群竖宵小逼迫至斯,则齐氏宝器更能得谁敬重?恳请皇太后勿为一时之溺爱、损此百代之基业!”
娄氏闻言后便有些羞恼,当即又瞪眼怒声道:“此门是何成色,我不比你清楚?能有今日荣华,已经是苍天错爱,谁又能够料定运势几时转衰?元氏累世名王,犹且不能享国长久,此镇兵之家能有百代天命?
百代也罢,千年也罢,我所能见唯有眼前!要我舍弃爱子去追逐那荒诞的百代基业,当真可笑!你也不必作此慷慨正义姿态,若非私下与羌贼苟合,贼又岂可放你归国?难道你此度入国,便是完全的纯良无私?
孝先,阿姨不是责你私心浓盛、胆大妄为,因为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你有你的权势富贵要索取,我有我的至爱孩儿要守护,咱们姨甥两个何苦互相为难?互相成全,难道不好吗?”
段韶听到这一番话后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又垂首说道:“常山王之所行事,所将要遭受的刁难波折绝对不止国中。国中群徒犹可从容料理,但是国外的纷扰,尤其是魏国李伯山,他绝对不会放弃这一次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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