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总归要放弃的。
牧山为贼,鞭尸都不为过,一旦联军攻破雒阳,掘坟鞭尸,那是很正常的事情,牧景自然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所以他立了一处衣冠冢,然后另起坟墓。
而且为了完成牧山生前的执念,牧景不惜破开皇陵,把已经与灵帝合葬的何太后起出,同葬一起。
做儿子的,无论错对,他都要为父亲尽最后一个孝道。
“主公,七日已过,关东联军蠢蠢欲动,马上就要进攻了!”
戏志才从后面走上来,低声的说道。
牧景抬头,看看蓝天白云:“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志才,给我传一则公告出去,后天午时,我牧景行冠礼,继承父亲明侯爵位,欢迎所有人来京城观礼!”
“诺!”
戏志才眸光一亮,躬身点头。
……
返回雒阳,牧景拖下身上的素袍,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儒袍,开始他最后的忙碌。
在京城之中,很多事情他需要交代的。
第一个见的是景平商行的诸位掌柜。
京城动乱,但是乱不到景平商行,狡兔三窟,张恒这些景平商行的掌柜早就预料好了危险,一开始就躲起来,待牧景返回之后,才开始冒头。
不过一场动乱,景平商行在京城数年的根基算是彻底毁掉了。
“几位,坐吧!”
牧景跪坐上位,抿了一口清茶,看着景平商行几个忐忑心情的掌柜,微笑的道:“你们不用这么担心,就算陪葬,我也不会让你们陪葬!”
商人逐利忘义,这是正常的事情。
现在牧氏落的如此境地,景平商行等于失去了依靠,他们自然会忐忑,而且这时候他们不会捆绑着牧景一起实在雒阳城。
“大掌柜,我们……”
张恒不知道说什么,这些年,他们跟着牧景,从南阳一步步走出来,让商人这个职业渐渐开始有了气色,其实没想到,牧氏败落的这么快。
“话不用多说!”
牧景摇摇头:“今日就一件事情,我将会辞掉景平商行大掌柜的职务,日后景平商行与我牧龙图在无关系。”
“大掌柜?”
众掌柜纷纷站起来了。
张恒憋红的脸,他咬着牙,说道:“大掌柜,景平商行当初是你一手建立了,我等自和你同生共死!”
虽说商人追逐利益,但是也不能这么赤裸裸背信弃义。
“我不是在谦虚,也不是要试探你们!”牧景摆摆手,摇摇头,让他们坐下来,然后道:“我牧氏落的如今下场,乃是我们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我最后能不能杀出去还是未知之数,没有必要更多的人为我牧龙图陪葬!”
“可是……”许林目光赤红,相对景平三大巨头来说,他最不像一个商人,他更想要保住这份情谊。
“你们别说,听我说!”
牧景打断了他,道:“景平商行日后肯定是不能用这个名字了,商行过于庞大引人注目,也要拆分,我如今乃是众怒之犯,任何和我扯上关系的,都会遭到打击,我庇护不了你们了,景平商行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有南阳的根基,在关中之上也建立不少据点,在粮食和盐业上垄断大部分,一般诸侯就算有心想要动你们,也奈何不了你们,你们已经有资本对抗当权者,重要的是你们不能太高调,也不能和我扯上关系!”
“另外我尚有一言警戒你们!”
牧景看着他们一张张的脸庞:“景平商行拆分势在必行,如此方能渡过危机,但是商人之力终究薄弱,若是你们暗中不能团结,互相辅助,日后终归会被人吃掉,所以即使明面上景平商行拆分了,你们也要团结在一起,才能保住你们自己的地位和财富!”
这是他真心实意的劝谏。
他做不到拉着景平商行一起死的决定,那就给他们指一条活路。
“大掌柜,吾等皆为景平商户,不愿舍大掌柜而去!”众掌柜心中羞愧,他们本身有些忐忑,的确是想要舍弃景平商行而去,也做好的让牧景唾骂的准备,但是没想到牧景这一刻,尚在为他们考虑,人心肉做,岂能不感动。
“无需如此,你们尽快走吧,趁着现在我们还没有开始交战,尽快离开京城,一旦我们和周围的兵马打起来,雒阳将毁于一旦!”
牧景摆摆手。
他牧龙图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他既然开始了景平商行的道路,也会亲自结束了景平商行这一块商业牌匾的未来了。
“今日之事,乃是吾等欠下大掌柜了,大掌柜永远都是我景平商行的大掌柜,无论日后如何,哪怕景平商行之名始终保不住,我张恒的张家永远都是景平商户,始终不变,我相信大掌柜能杀出去,能东山再起,日后大掌柜只要来一信,我必举家投奔!”
张恒统筹景平商行多年,行动很果决,事到如今,他哀愁已经没用,也没有太多的悠游寡断,他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对着牧景拱手。
这是一个承诺。
“吾等亦然!”
众商贾纷纷拱手说道。
“大掌柜,我知道现在我们留下来也帮不了大掌柜什么,但是我还知道大掌柜的兵马缺粮食,京城之中,我们本有五万石粮食,当初西凉军南下,把我们的粮仓都搜了一遍,拿去了两万石左右,但是还有三万石被我们景平商行藏起来了,这是我送给大掌柜了,希望能帮助大掌柜!”
张恒紧接着俯跪,行一礼:“恒在此恭祝大掌柜,旗开得胜,冲出重围!”
“吾等恭祝大掌柜,旗开得胜,冲出重围!”
众掌柜含泪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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