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看伊籍就越顺眼,这长安的朝廷,越发失去了血性,这些时日,已无人敢在朝堂之上驳董卓一句了,此让他十分担忧,生怕有一日压不住董卓的野心。
伊籍这一句明知故问,当真是面对面的落董卓的面子。
“原来是太师大人!”
伊籍淡然一笑,荣辱不惊,只是淡然的行礼:“小臣久居山野,不识朝廷重臣,实属抱歉,还请太师大人见谅!”
“无妨,你只要回答了本太师的问题便可!”
董卓从进入雒阳之后,就学会了一件事情,忍,他狂躁了暴脾气在牧山这座巨大的大山镇压之下,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正因为他足够忍让力,才让他一举打翻了如日中天的牧氏政权,被牧山磨去狂躁脾气的他,进入长安之后,越发的冷静和睿智起来了。
“太师大人的问题也很好回答!”
伊籍笑了笑,拱手行礼,然后才开口说道:“明侯应了苏家之名,出兵汉中,乃是为了朝廷平叛,领朝廷之命而去,如今斩了米贼之首张鲁,平定了汉中之乱,自当退兵而归,可奈何这朝廷之兵长久不至,汉中不可无镇守之兵,吾等唯有代为镇守,毕竟汉中乱局才刚刚平息,各方面的盗贼层出不穷,听说之前朝廷还让一直官兵南下,奈何不止南郑,就被盗贼击溃,如何捍卫汉中百姓的安危,吾明侯府上下,皆为忠君爱国之悲,岂能罔顾百姓的安危而不过,所以君侯让臣前来的时候,曾言之,只要朝廷能进兵汉中,驻守汉中,吾等立刻退兵南阳!”
他这句话,有两个重点。
朝廷上的文武百官能做到这个位置,基本上都不傻,自然知道这句话的两个重点是什么。
第一,盗贼层出不穷。
何为贼?
何为兵?
这就要汉中太守府来说了,你不来,那这些镇守在汉中就是兵,如若你来了,那他们就变成贼,被贼所袭击,与明侯府自然是没有关系的。
第二,那就是朝廷兵马进不去汉中。
这摆明的告诉所有人,明侯府的兵马陈兵在了周围,只要朝廷兵马敢进入汉中,来一个,杀一个,绝不姑息,哪怕拼一个鱼死网破,也要死战到底。
“好猖獗的一个使臣!”
董卓也听明白了这句话,面容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的西凉军明明进入了汉中,却被赶出来了,这是一个耻辱,早已经更在长安传遍,多少人暗地里在讨论他,这时候被撕开来说,明摆着打他的脸啊。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这一口怨气。
这时候司徒王允站出来,目光看着青年,冷厉的说道:“伊使臣,虽明侯爵位,朝廷不曾剥夺,宗府仍有宗籍,可那昔日牧元中忤逆朝廷,祸乱朝纲,害死先帝,乃是大不逆之罪,其子牧景,乃同罪,今牧景继承爵位,却不进朝而领罪,此非臣之道,又擅自出兵汉中,罪上加罪,朝廷岂能容之!”
“司徒大人,此言甚差!”
伊籍连番反驳之下,已经渐入佳境,心中的恐惧渐渐的不见了,哪怕面对朝堂上文武百官,依旧冷静如斯,听到王允的指责,他倒是不卑不亢,牧贼之名,本就是从长安朝廷传出来的,这一关,总要过的。
他侃侃而谈:“昔日先主之错,朝堂早有定论,明侯为朝廷征召,率军御关东诸侯于汜水关外,为保朝廷太平,征战无数,后返兵雒阳,抚平先主之错,惜先帝逝去,又尽心尽力,扶陛下登基,煌煌天下,彰显忠义之心,乃大功也,返南阳而居,也是陛下所许,何错之有,今出兵汉中,更是为了朝廷着想,免去汉中之乱,若是问罪功臣,岂不是寒了天下人之心乎!”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伊籍这就是。
这一套说辞已经在他心中模拟了不下百次,一路上他都在考虑如何粉饰太平,这是最好的说辞。
牧山的功过不可论,伊籍完美的避开了这一点,然后用另外一套说辞把当年牧景兵败关中,逃喘南下给出了一个定论,别看只是一面之词的定论,确是给了朝廷一个台阶。
这一点,谁也不敢反驳。
因为当今天子之位本身来之不正,弑杀嫡母,斩杀兄长,认了就是失德天子,尽失民心,而当年西凉军和牧军结盟,共同对付关东联军,却在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也不可能掰开来说。
然后伊籍还说出了以扶持天子登基,这自然不是过去,而是未来,他的意思就是传达明侯府的意思,这一次他来的目的,就是归顺,告诉天子,告诉长安朝廷,就是明侯府已经拥簇了当今天子,尊当今朝廷。
就看你们接纳不劫难。
接纳最好。
不接纳,明侯府麾下数万大军,也不是吃素了,大不了翻脸,再打一场。
朝堂之上,满朝的文武,包括当今龙椅之上的少年天子,倒是被伊籍了这一番无赖到极点的话给完全拿捏住了,一个个面面相窥之下,没有人开口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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