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武堂之中,牧景在沙盘上所指的地方名为朝阳县,乃是南阳三十六县城之一。
朝阳县城的位置在新野县的西部,和阴县毗邻。
新野县是南阳郡的南大门,也是襄阳的北大门,这一座城有很重要的战略位置意义,若是南北之争的必争之地,无论是南阳还是的荆州,都会把注意力放在新野。
历史上刘备能从夹缝之中挣脱出来,也有在新野立足的原因之一,凭借着新野的地理位置,搅动了荆州和曹魏的战争,才让他一举拿下荆州,从而崛起,成为鼎力三国之一。
新野的重要,无论是荆州州牧府,还是南阳袁军,他们都能看得到,所以他们都不会放弃,这必是一场血战,一场开启南阳争夺战的地方。
而朝阳,这只是一个小城池,不仅仅比不上新野县城的人口和经济,更没有新野的地理位置重要。
可它有一个特别之处。
制衡。
此城规模小,人口少,而且贫瘠荒芜,看起来没有什么用处,可当时势变成如今的规模,在南阳形成了一个三方格局的时候,朝阳县的位置就变得很重要了。
这里正面可制衡新野,侧面还可以制衡南阳水道。
夺取此城,便等于有了一个可以坐山观虎斗的地方。
“主公,刘表能牧守荆州,身边必有谋士,为他谋略,他定会看出来新野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无论是谁争之,必会血战,我担心他们未必会上当!”
众人兴奋之后,迅速冷静下来,戏志才想了想,很快变得忧心起来了:“一旦他们行拖字诀,岂不是把我们也拖进去,届时恐怕我们难逃其战!”
“能不能让人上当,并非是看的明不明白,主要还是要看这个诱饵诱惑与否!”牧景平静的说道:“你能看得到的,我也能看得到,荆州也会有人看的明白,同样袁术身边也有人看得清楚,可这新野之地,他们必然会争,如同荆州军会毫无顾忌的出兵阴县一样,袁军拼死也要吃下九江一样,只要是吃得下去的诱饵,即使是危险,他们也不会犹豫!”
“想想,好像也是啊!”
戏志才沉思半响,将心比心的想了一下:“如若我处在荆州州牧的位置,明知道得新野等于打开南阳的门户,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的!”
“事实的确如此,看来主公对荆州人心的揣摩,非吾等之辈可媲美之!”
黄劭沉默之中开口,颇为敬佩。
是人都有贪念。
贪念一起,那危险就变成了不危险,即使明知道危险,也不会理会,刘辩如今想要一个完整的荆州,他必取南阳,这就是一个贪念,会成为刘表的一个软肋,日后必然也是他们能拿得住荆州人的把柄。
“不过明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牧景斟酌了一番,突然说道:“我们既已与荆州结盟,就要有一个结盟的形象,最少不能让荆州人小看我们,所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凌厉:“我们先动!”
“我们先动?”
戏志才闻言,灵光一动,大拍手掌,大喜起来了,道:“主公此招甚好,只要我们先动手,进攻了朝阳,可以说围他们开路,届时荆州就算是在新野失利,有万般的怨念,都怨不到我们,届时我们打我们的朝阳,而新野,硬骨头自然交给他们,待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我们……”
“不!”
牧景摇摇头,压压手,压住了戏志才的话,也压住了戏志才的心思,道:“志才,眼光要长远一点,区区新野而已,是无法定局南阳的局势,这时候不管是用什么办法,突然出兵把荆州的战果吃掉,都会和荆州翻脸,我们还不是和荆州翻脸的时候,既然我们已经和荆州军结盟,就要遵守承诺,除非有一天我们的兵马能达到了宛城,整个南阳,已无第三方的兵力,不然……荆州一直会是我们的盟友,所以在新野之战,我们要出力帮他们,尽可能的让他们攻下新野!”
牧景是一个忍得住诱惑的人。
这时候对南阳的每一步战略布置都要的精打细算,不仅仅要禁得住诱惑,还要忍得住贪念,不然就会前功尽弃。
“主公,如若荆州军完全拿下新野,岂不是助长他们的实力?”
黄忠有些担心:“这与我们不利!”
“汉升,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如今来说,我正需要他们的实力增长!”牧景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只有势均力敌的敌人,才能拼一个两败俱伤,而且荆州军的实力就算在强大,只要在南阳,我就能收拾他们,别忘了,南阳才是我们的主场,所以我正求着他们在南阳增强实力!”
“主公,一切的布置都很不错,但是我还是担心,万一袁术他们把战斗力还是集中在我们身上,岂不是让荆州看着一出好戏,届时就变成我们自己自讨苦吃了!”
戏志才说道:“要不……”
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是很有可能,正所谓大家都有算计,万一汉中的算计不如荆州,被荆州反客为主,导致袁术把兵锋调过来,针对明侯府。
那他们就真的是自己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跟,自讨苦吃。
“志才,你想太多了!”
牧景怦然开口,打断了戏志才的话。
“想太多了?”戏志才皱眉。
“你聪慧,你眼光独到,所以你希望所有的战略部署,战术执行,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可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战场上讯息万变,讲究六分的实力,三分运筹,其中还有一分,是运气!”
牧景神色平静,淡漠的声音在北武堂的大堂之中响起:“战场上,就没有不败的人,我们也败过,但是不会因为败,而不敢去战,战场上有太大的可能性了,志才你或许没说错,有可能因为袁术对我的怒气,导致这一切可能不会如我们所料,导致局面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但是即使如此,我们还是要去做,对于南阳,我们志在必得,也努力做尽了一切能做的,接下来就看天命而已!”
“我相信,天命在主公的身上!”
黄忠站出来,坚定不移的说道。
“吾等亦相信,天命在主公身上!”众将神色在震撼和犹豫之后,变得异常的坚定了。
当初谁也看不好牧景能突围南下,就算是他们这些坚定不移的追随的人,也忐忑不安,可最终牧景就是带他们杀下来了,而且短短时间,让他们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这就是天命。
“我也相信!”
牧景咧嘴一笑,笑容灿烂。
……
十二月的中旬,距离岁末不过还有的十二天,南郑城被大雪覆盖,但是这冰冷的雪花却无法掩盖百姓的喜庆之色,新岁将至,这喜庆的气氛,已经开始笼罩。
明侯府,景平小院。
后院的一个雅阁之中。
竹席铺地,四角是火盆,袅袅热气蔓延整个雅阁之中。
蔡琰一袭青色宫裙,头上青丝垂落,跪坐案前,案上摆着一张琴,她正在抚琴,琴声悦耳,荡然外面的风雪之中。
这一曲,名为《阳春白雪》,春秋时期的名曲,当今天下,少有人能弹奏出来了。
蔡琰即使得了蔡邕之真传,也只有五六分的功力而已。
但是牧景听得很入神。
只看到他跪坐竹席之前,巍然而坐,神游与外,眼神目不斜视,身体不敢动弹半分。
“夫君,此曲如何?”蔡琰压住了琴弦,笑眯眯的问,贼像一个得道狐狸精,一笑一颦,皆带着无边的诱惑。
“甚好,甚好!”
牧景谄笑着回答。
“是吗?”
蔡琰美眸之中划过一抹寒芒,冷哼一声,这时候的眸光才移开,看着旁边的一个护卫,俏脸上展开了一抹诡谲了笑容:“不知幽姬妹妹认为如何?”
幽姬妹妹是张宁。
这丫头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去了一趟鸿都门学,居然请蔡邕为她取字,读书人及冠之时,可取字,而蔡琰比较特殊,她年幼才学出众,蔡邕才破格为他取了字,意为读书之人。
要说蔡邕原则性强,这种事情不可能应下来了,可张宁这早就摸透了蔡邕的心思,她居然不读医书,去读儒学典故,还能出口成章,这颗让蔡邕震惊,当今天下,女子无才便是德,能有天分的人,除了自己家宝贝女儿之外,张宁是他见过的第二个。
惜才至下,他还真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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