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恭谦温和,比她的几个王叔都要平易近人,是皇伯伯亲口说的仁厚。近来平京突发瘟疫,父亲似乎也十分忙碌,想来是为了百姓安危而焦愁。
宁璟雯叹了口气,吩咐身边的一个丫鬟去厨房准备些清心降火的羹汤,转身往父亲书房所在的院子而去。
还未走到院门口,便见门房急急地往父亲书房而去,像是揣着什么要紧的事情,一步也耽搁不得。
既然父亲有事,宁璟雯便不好前去打扰,在门口站了片刻,原路返回。回去的途中,恰遇上兄长宁璟沂阔步朝梅园而去,她想到梅园那个女子,绣眉微蹙——
堂堂宁王府的世子,胸无天下,整日耽于情爱,真是难当大任!
宁璟沂触到她嫌弃的眼神,好心情地笑着,“皱眉多了当心变丑。”他说了这句话,无视掉妹妹的恼嫌,步子轻快地离开。
宁璟雯恨恨地看着兄长的背影,良久才舒出一口气。
也罢,宁王府还有父亲顶着天,哥哥懂事晚再正常不过。
——
约莫酉时,天色向晚,宁光图从侧门出发,打马朝郊外而去。
他书桌的暗格中叠着一张黄褐色的草纸,是南郎民间死了人举办葬礼时,给逝者烧去的纸钱,纸钱小小一张方方正正,上书五个字——
五台山道观。
那位知晓天机的女道从未主动联系过他,这次将纸钱送到他府门口,不详,却很有女道风范。
女道找他,想来是事有转机,与他解惑。
宁光图快马加鞭出了城,心跳一直很快,皮子却在料峭的春寒中收着,没什么汗。
赶到道观时,天色暗了许多,晴日的夜空呈现出静谧的靛蓝色,枝头已经发出新芽,脚下的断木枯叶却还未朽烂。
他出来得急,没考虑到带火,只能听着渐起的孤鸟鸣叫,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道观昏暗、阒寂,他站在门口,唤了句“道长”。
无人回答他,空气中隐有暗香浮动。
他等了等,又唤了声。
这时,“嚓——”石像后传来一声脚步声。
宁光图对女道素来没有戒备心,便撩开下袍跨了进去,被黑暗吞没。
不疑有他,他对着石像陈情:“道长,南郎和平京因为瘟疫之事怨声载道,如此地步了,为何原家还在苟延残喘,甚至还有复苏的迹象。”
“复苏”二字他咬得重,似是极不愿意承认。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顺应天意,难道我的插手,不仅没有推动天意,反倒是……”他眸光一凛,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眉头死死锁着,“难道天意不可插手?”
石像只是在黑暗中看着他,并不回答。
他沉默了片刻,后知后觉感觉到不对劲,摁住佩剑,沉声道:“道长?”
回应他的,是一道高瘦的人影,比昏暗更暗,从石像后缓步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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