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俪不解问道:“为何不留下一个证人?”
宇文君耐心解释道:“我做的事情,人皇陛下希望我一人尽量承担,送去的证据,会被暂时搁置一旁,此事短期之内无法清算。”
“但也可作为世家头顶的一柄利剑,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若真的留下一个证人,我就无法保证刘氏家族是否还会留下一脉香火,其余世家知晓后,出于泄愤,必会斩尽杀绝。”
独孤俪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每一步路,都走的如此艰难。”
宇文君无奈道:“可世家必须存在,他们垄断学问,需要制定规矩,教化世人,维持秩序,偶有偏差,也在情理之中,只要大体框架还未腐朽,某些事也只能算了。”
“到了高位,若无特权,也就失去了为之奋斗的意义。”
“这不符合道德文章里的说法,因为是人就有口腹之欲,女色之欲,权力之欲。”
“绝对的公平,绝无可能。”
“我们所做的,只是尽可能给多数人争取奋发向上的路线与机会,让他们的能力可有所施展。”
“其实就算我们做到这些事,也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人的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人的悟性有三六九等之别。”
“有些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有些人就算给他一座金山,也渡不了几个春秋。”
话语间,茶泡好了,宇文君起身,取出两个茶杯,同独孤俪一人一杯。
“有些惭愧,平日里我喝的都是龙泉清水,雪域飘香,如今只能用这等寻常粗茶招待你了,可能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过上这么朴素的生活。”
独孤俪双手捧杯,胸前峰峦如聚,波涛磅礴。
甜兮一笑道:“没关系的,其实我也不懂茶道,可我觉得,此情此景,只要是茶叶,就能喝出你想要的那种味道。”
火坑里的火苗微微摇曳,独孤俪的声音亦很温柔。
不知不觉间,破晓了。
井寒清走进了这座帐篷,柔声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早饭打算吃些什么?”
宇文君想了想,言道:“尽可能大鱼大肉吧,我得补补身体,近日连番征战,略有疲劳。”
井寒清会心一笑道:“好勒,我这就去准备。”
宇文君沉思道:“吕中回来后,让他来见我,如我不在,你就让他将周清谷的往事调查清楚。”
井寒清反应道:“是否需要点拨一二,近日以来,他虽隐而不发,却也期待你的赞扬。”
宇文君平和道:“无需如此,这样痕迹太重,他的能力我已看见,论功行赏一事,等到彻底安顿流民之后再说。”
若周清谷真是可塑之才,宇文君不介意让那位读书人和他的儿子走上仕途,重获新生的人,只需稍加照拂,便会死心塌地。
井寒清退去拾掇早饭,宇文君喝了杯热茶,精气神略有回升。
晨雾茫茫,他并未走出帐篷。
宇文君心中快速推演计算,刘氏家族近乎覆灭,诸多证据也到了朝堂,接下来的北方世家应当会安分许多。
独孤俪手提茶壶,给宇文君添了一杯茶,柔声道:“连日操劳,就不要过度思虑了。”
“这样对身体不好。”
宇文君微微一怔,温柔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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