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山脉。
山脚下,张本初的父母激动的无以复加,再度见到儿子,心中暖意横流,本以为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了。
张本初柔和笑道:“没事了,让娘亲受惊了。”
张母抹了抹眼泪,笑着说道:“这点事算什么,和你比起来不过一场小风雨。”
父亲也在一旁畅怀笑道:“我就知道,我们会逢凶化吉的。”
成才的父母在一旁见状,亦是老泪纵横。
虽是虚惊一场,可这些人也着实受了很长时间的惊吓。
他们怎会想到,是出自于灵族的王爷对他们下手。
便是张本初想到这一层面,都感觉一阵后怕。
在那样的人眼中,自己的父母,以及发小成才,或许真与地面上的蝼蚁无任何区别。
张本初简短言道:“宇文公子政务繁忙,先行一步离开了,我们也无需返回张家村,直接随我去恒昌宗,那里有气派的庭院,在那里,咱们的安危将不再是问题。”
“现在世道变了,很多事和以前不一样了。”
父母看了眼老村长,对于父母而言,老村长才是真正的领袖,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相互扶持,犹如张本初对宇文君的信任一般。
搬家,离开故乡,前往一个未知的地方,虽然那里有锦绣衣裳,有气派庭院,可那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他们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百姓,不懂学问,不懂武功,去了恒昌宗后,难免会是张本初的负担。
以及,内心深处对于自己身份的自卑。
别人家的父母,总是文武双全,满腹经纶,懂得许多大道理,可自己呢,什么都不懂。
有些父母永远都会为自己的孩子多想,能不添麻烦,就不添麻烦。
老村长很认真的看了眼张本初,说道:“老家许多人都去了城内,我们若是再走了的话,村子里就真的没人了,庄稼地将会彻底荒芜。”
“心里真的舍不得啊。”
张本初给老村长倒了一杯茶,且双手奉上,耐心言道:“暂时先在恒昌宗居住,等到往后天下太平了,我们再返回老家居住。”
“这一次我不在你们的身边,险些都要阴阳两隔,此事我越发后怕。”
老村长眉头皱得很深,搬家,对于老一辈的人而言总归是个大事情。
抚了抚白苍苍的胡须,眼眶略有湿润的问道:“我们去了,真的不是麻烦吗?”
“那位宇文公子,应该不会嫌弃我们吧?”
张本初忽然觉得很揪心,一旁的成才心中一阵隐痛,他们从未见过大世面,遇到了此类事,总是心神不稳,有诸多顾虑。
穷困人家,真的不容易。
张本初强忍住心里的悲伤,温和笑道:“不会的,如今我是恒昌宗的第一大将,有一座自己的将军府不过分。”
“宇文公子待我如手足兄弟,也会好生对待你们的。”
“放心就是了,公子不是那样的人,若公子是那样的人,我大致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出息。”
成才在一旁微微点头,张本初的出息有多大,成才是在玉米地旁边亲眼见过的,而今的成才也有了些自己的小出息,到了垂光初期,若是参军,虽不能混到一官半职,但总能有一身体面的盔甲穿在身上。
老村长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眸光中满是沧桑岁月的沉重。
他懂得一些粗浅的学问,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去染指。
张本初见到老村长这般愁容,也不知如何安慰,从一开始便是贫苦百姓之家,所接触到的学问,都是些愚民学问。
想到这里,张本初的心更痛了。
一旁的父母,也在等着老村长的决定。
须臾,老村长的眼眸里透出些许澄明感,言道:“那就去吧,咱们在老家生活,本初也会时常担惊受怕,去了那里后,安危总不是问题。”
“但咱们去了那里后,一定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能因为咱们是本初的家人,就对街坊邻居不好,以前是咱们是什么样子,去了后,还得是什么样子。”
“切不可骄傲自大,仗着有本初撑腰,去欺负别人。”
张本初的父母与成才的父母郑重的点了点头,欺负人不管在哪里,都是不对的。
“那行,我和成才腿脚快,先去临近的州郡购买一辆马车,你们几位就现在这里等着,到时候咱们坐马车南下,一路走马观花,也是美事。”
老村长笑的合不拢嘴,父母双亲眸子里满是欣慰。
他们一辈子都在南郡乡下,都在张家村,从未见过世面,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大致还停留在过去那些说书人的故事里。
张本初轻微御风而行,成才在地面上疾跑,兄弟两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今日的成才,笑的格外开怀。
“其实说实话,我们这些人都商量好了,若到时候我们成了你的负担,我们就咬舌自尽,不给你添麻烦,张家村就出了你这么一个能人,总得要把香火传承下去。”
“还好,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糟糕沉重。”成才笑呵呵的说出了这些事。
张本初回头应道:“我们当然会逢凶化吉的,因为我们是好人啊。”
成才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本初转过头,泪如雨下。
……
……
接连几日过后,此次内阁考核已尽数结束,文玉,刘淳,段平等人暂且回归恒昌宗,具体结果还未出来,等待的日子虽然熬人,可此次的考核内容却是更加熬人,故而这些文人心头也没那么沉重。
便是入不了内阁,也能做许多事。
恒昌宗正值用人之际,无法进入内阁的人,往后还有许多建功立业的机会。
想到这一点,大家伙儿的心情就有轻盈了些。
这十人来到了文昌阁,和冯远秋老先生煮茶论道,讨论学问,偶有高谈阔论,涉及到了某些学问,亦会产生争执,闹得面红耳赤,老先生坐在高位上对此笑而不语。
这些人都已成才,却还保留着求学时期的那份初衷,也算是颇为不易。
而至于文人相轻这些事,老先生亦是一笑置之,没办法,文无第一,自古如是。
只要不涉及太敏感的事,对于文人相轻,宇文君和冯远秋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当然,比起这些,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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