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信摇摇头道:“幕府对于唐船贸易是否要集中到长崎,态度一直很暧昧。宗氏在江户的关系很深,如果咬住此事不放,那还是有文章可做的,何况你这位义弟的船上还有外国人。”
松浦隆信却没有答话,反而问道:“听闻林桑是从朝鲜过来的?不知是否路过对马岛?”
松浦隆信对山东和朝鲜的地理很清楚,明初三岛倭寇的主力就是当年的松浦党,所以他对李国助所说的路线并不陌生。不管怎么说林海总是从朝鲜方向来的,若是被宗氏知晓松浦家与之开展贸易,那恐怕将会对平户藩不利。
至于李国助怎么翻译的林海也不知道,只见对面的小鬼子面带笑容频频点头,口中连连道:“哈依!哈依!”
不过要让隆信放弃林海的货源,他又实在是太过肉痛,眼见平户藩财政拮据,平户港又面临由盛转衰的拐点,他急需引入新的贸易增长点。
隆信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于是李国助接着道:“我义弟是明国人,他的船无论怎么说都是唐船,就算宗氏知晓了此事,闹到将军面前也不占理。”
反正松浦隆信不懂汉语,不骂白不骂。这帮小鬼子表面上彬彬有礼,实际上并没有学到汉家君子温润如玉的内在品质,反而在谦卑的外表下被压抑出变态的性格,忍和暴,卑与狂,本就是倭国人的一体两面。
李国助心中狂喜,隆信的反应果然不出他的意料,这位在江户住了六年的平户藩主早已失去锐气,一点风险都不敢担。
林海也懒得再跟他废话了,直奔主题道:“伱狗日的究竟有没有钱,老子船上的货你打算买多少?”
这就是东亚领导艺术的精髓,上面说话模棱两可,让体到唐船贸易来说,幕府既希望放松管制使其活跃,又希望随时有借口拿捏在其中获利的外样大名,当真是打得好算盘。
宗氏与松浦氏本来就有仇,何况朝日贸易还是人家的禁脔,绝对不会允许松浦氏虎口夺食。一旦被他听到风声做起文章来,那可真够平户藩喝一壶的。
“如果隆信大人还不放心,那在下还有个主意。”李国助接着道,“大人可以让我义弟去长崎,到了长崎我就以悟真寺的名义把两条船上的货物全部买下,再转卖给大人。今后我义弟的船再来日本,也一律照此办理。”
宗氏在关原合战中那是妥妥的西军,说起黑历史比墙头草的松浦氏还黑。但奈何老乌龟家康一心想修复与朝鲜的关系,这就绕不开对朝日两头称臣的对马宗氏了,因此幕府对宗氏不仅既往不咎,而且格外优待。
对马府中藩明明只有一万石的石高,还不到平户藩的六分之一,但却享有十万石国主格大名的待遇,还逾制在对马岛上修了两座城,这让一座城都不敢修的松浦氏到哪儿说理去。
“长崎的关节我来打通,我义弟这边也由我说服,你们两位都是我的恩人,我绝不会在中间赚一文钱差价。”李国助仍是垂首弯腰,偷觑着隆信的表情。
隆信的脸上不见喜怒,双眸如古井一般毫无波澜:“你有什么条件,直说吧。”
李国助按在地上的双拳一紧,咬着牙齿道:“我父惨遭郑芝龙的毒手,希望隆信大人能为我主持公道,除掉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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