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是所有的动因。
生意人从县衙里大价钱购走青壮,为的自然是创造更大的利益。
比种田来钱更快,又需要大量青壮的地方,恐怕只有矿山了,明代又没人能做嘎腰子的手术,人本身是不值钱的,值钱的是人的气力、劳动。
越是壮实,钱越多,说明干的活计需要大量体力,这也就意味着活很沉、很重,挖矿正符合这一点。
刘伯钦有些疑惑地看着顾正臣,问道:“县尊明白什么了?”
顾正臣目光微冷,走回桌案后坐了下来:“你们说陈忠、周洪每次寻找生意人,都是夜间离开县衙,是吧?”
刘伯钦、赵斗北点头。
顾正臣又问:“一般是什么时辰离开县衙,什么时辰返回县衙?可有特定日期?”
刘伯钦想了想,开口道:“多是三更时离开县衙,不到四更返回县衙。至于日期,倒不固定。”
赵斗北补充了句:“日期虽不固定,但多选在无月无星,阴晦夜中进行,甚至有几次是在雨夜之中。”
张培严肃地说:“翻找过,并没有找到任何毒药,兴许已经被处理干净,或藏匿在隐秘之处。”
待杨亮离开之后,顾正臣看向张培,上下打量着。
老虎,那东西是随便能欺负的吗?
刘伯钦见没其他人,艰难地站起来身,跪在顾正臣桌案之前。
赵斗北皱了皱眉头:“会不会在城外,城门夜间关闭,但陈忠是典史,未必不能带人出城。”
可老虎它藏身于深山密林之中,鬼知道从哪里跳出来,这东西还会爬树,冷不丁直接跳下来,别说那锋利的牙齿与爪子,就是那庞大的体型,撞一下就不是人能扛得住的。
“这件事,本官帮不上。”
顾正臣凝眸:“他是你的义女!”
刘伯钦重重叩头:“我死有余辜,但倩儿她是无辜的!她是我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我不能看她被人羞辱,过着非人的日子,只求县尊保她平安!”
无论倩儿是什么身份,她目前都是刘伯钦的女儿,至少户籍上如此。朝廷要抓其家眷,必然是一起抓,没人在意此人是不是刘伯钦的侄女。
刘伯钦跪着,痛苦地说:“县尊,我知道罪孽深重,律法难容,已是必死。只是你也知道,皇帝手段残暴,脾气无常,他若知晓我等之事,必是龙颜震怒,到那时,我死,我的儿子将会被流放,我的夫人与女人将会被发至教坊司,成为贵人、商人手中的玩物!”
古代盛行连坐。
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张培,顿时瞪大双眼,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
顾正臣啧啧,笑呵呵地点头:“好汉子,武城山有老虎,帮老爷打几张虎皮如何?”
顾正臣揉了揉眉心。
刘伯钦苦涩地抬起头:“我知夫人性情,若我死,她必会随我而去。至于我儿,他在老家,充军就充军,人死不了。唯一让我放不下的,是我的小女倩儿!”
张培被顾正臣看得有些发毛,后退两步:“老爷有事??”
顾正臣没想到倩儿是这种身份。
刘倩儿是个活人,张培、姚镇都知道此人存在。
半个时辰后,杨亮、张培等人返回县衙,禀告:“郭宝宝已被抓获,目前关押在监房之中,是否连夜审讯??”
顾正臣看着刘伯钦,起身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救你的家眷吧,是不是太高估我的能力了?”
光明正大赚钱,不是更好?
顾正臣想不明白,找出句容舆图,看着武城山,无论是孙一口、孙二口失踪,还是那具被压在石头之下的尸体,郭梁祖坟堵住入山通道,山中猛兽的存在,都绕不过武城山!!
看来,必须去一趟山里看看才行。
顾正臣微微点头。
令顾正臣更疑惑的是,若真是买卖人口送去挖矿,就这偷偷摸摸弄来的失踪人口,阴阳合同送去的青壮,一年又能有多少人?
有那个本钱,招募百姓去挖矿不是更有产量,更没风险?
顾正臣看着张培,缓缓说道:“见过你几次出手,五六人近不了你的身吧?”
顾正臣想了想,轻松地说:“无妨,此人能说会道,手段不同于常人,对于郭家而言,不会无足轻重,将他关在监房里,虽无法处置,但羁押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这段时间,就看郭家会不会二次动作。传话给王仁,监房内狱卒,一律不得离开监房,但有急情需离开者,须报本官准可。”
顾正臣端起茶碗:“如此说来,所谓的交易,其实都发生在句容城内。也就是那位生意人,不是居住在句容城中,就是在交易时提前进入句容城中。无论哪一种,他在句容城里都有居所。”
“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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