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从意畅,神与境合。
那些单调颜色的单调文字,以极快地速度输出着,在屏幕上刷出一片片残影,让卢赫的脑钟炸出一片片烟花,让他大呼爽快。
虽然各个物种之间有类似的基因片段不足为奇,毕竟用于编码的字符就只有四个,排列组合时多多少少会有些重叠。
但他眼前的这些不一样。即便刷屏速度太快让他看不清具体那些片段具体是什么,但是摘要显示它们很长,有90150bp不等。这种长度,绝非巧合。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打开日志文档,第一行记录就直击了他的内心。他清楚地记得那一串号码,是被充公了的卷柏——那个可怜小煤球的基因组编号。
他时不时地会专程去看望它,隔着厚厚的玻璃欣赏它已经完全展开的翠绿叶片。他觉得那无量的苍绿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
当然,真正让他惊叹的不仅如此。编号后面跟随了多到暂时无法计数的、与鼠爵基因组中的一段几乎完全相同的重复长片段。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它们并不完全一致。开头一小段一样、结尾一小段一样、中间被一大段意义不明的片段所中断。
它们像是一块块很不正经的夹心饼干,两块饼干片普普通通,但夹心多到立起来能直冲天花板。奥利利利。。。利利利奥。
于是,他立刻拷贝下这坨恶趣味的东西,颠颠地跑向了“植物逆境生物学研究中心”,刷开了门。
拥有了通行权限的人,走起路来都是昂首挺胸的。气宇轩昂地走到竺丘的跟前,咣当一声把U盘扔到桌子上。
睡得正香地竺丘被吓得哆嗦了一下,迷糊地望着对面那个曾隔不了几天就来骚扰一下自己的人,本能地怒道:
“我不是都给你开权限了吗?要看就自己去看,别来烦我!没完没了的!”
卢赫不以为然地冲U盘仰了仰下巴,“最新发现,不感兴趣吗?”
竺丘强打起精神,揉着眼睛直起身,拾起U盘往拓展坞上插,然后又瘫了回去。
在此期间,卢赫的目光始终无法从竺丘的大肚皮上移开,“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长胖的?按理说每个人的配给都是一样的,我怎么就要么吃不饱要么吃不好?
难不成你们管种菜的这波人,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要不看在我奉献了一株草的份上,赏我个土豆吃?”
竺丘不解地望了卢赫一眼,抬手把自己的工牌翻了个面,指着其上玉树临风的半身照说:
“看见没?我以前长这样。我还想知道我是怎么胖的呢,自从。。。”
他只说了一半,眼睛就再也无法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眉头蹙成一团。
“看得懂吗?”卢赫贴心地问。
“看不懂!”竺丘狠狠回答。
“我给你解释一下,你看到那些重复的基因片段没,这都是非编码区里的。抛开中间那段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谈,开头和结尾的拼起来,和我们的绅士大老鼠体内的一段一摸一样。”卢赫说着,十分期待对方的反应。
“和什么东西的一样?”竺丘的眉头越皱越紧,丰满的眉角被生生拧出了鱼尾纹。
“大老鼠!”卢赫一字一顿。
“握草!”
竺丘从椅子上弹射而起,墩墩地跑走了。
卢赫对竺丘的反应十分满意,心满意足地坐在那张看起来很舒适的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眯起眼睛。
虽然冷漠小机器人还在辛勤工作着,但他并不急于去分析其余那些如雪花片一样密密麻麻令人眼晕的字符。
他现在最为挂念的是他的小煤球,一个很可能是世界唯一的幸存者、一个可能让一切都重燃生机的希望。
钱钟书说过,要最希望的事能实现,还是先对它绝望,准备将来有出于望外的惊喜。
他们已经绝望很久了,如果老天爷还有心的话,是该到否极泰来的时候了。
等待是漫长的,但也是幸福的,幸福到迎着24小时彻亮的刺眼灯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两声巨响惊醒。
迷茫睁眼,面前是一厚叠的纸,和一根洗净了的胡萝卜。
头脑还没苏醒的他,本能地忽略掉其上密密麻麻印刷着蚂蚁字的纸,握着胡萝卜送到嘴边。
下嘴之前,还小心地望着竺丘,直到对方点头。
伴随着清脆的喀吱声,清甜的汁水在口腔炸开,像是琼浆玉露,好吃到他头皮发麻。
一口气消灭掉半根后,他后知后觉般地顿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惊坐拍桌:
“我就知道!你们这帮人是妥妥的特权阶级,你还不承认!”
竺丘一脸无奈:“你想多了,这本就是今晚要给食堂送的菜,只不过多给你吃一根而已。你立功了,本来想赏你土豆的,但生吃土豆对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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