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易安居士和她的夫君”林黛玉不忍再往下说,她身子颤动的厉害,生怕王攸这一去,再也回不来。
正如她那日前说的‘许多事她虽不管,可并不代表不知’。
这些年,夫君心里的恐惧来自于何处,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她是个女子,不懂朝堂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只知王攸是她立于世间仅剩的依靠了。
她不愿和他分离,哪怕面对的是死亡,她也要和他在一起。
王攸知道林黛玉最喜欢的词人便是李清照了,尤其是那句‘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常常令她潸然泪下,感慨纵使像易安居士那般的千古第一才女,也终究逃不开悲苦的命运。甚至为其写了一首诗,以表钦佩之情,同情之意(注:十独吟之一)。
而白日里姐姐王鸾的遭遇,更是触动了妻子的内心。
“你答应我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林黛玉泪眼婆娑的说道。
“我”
“你怎么每次都有那么多的解释?是因为霖儿吗?他还小,什么都不明白,你可曾想过一旦你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我又不是你姐姐,过得不好还有娘家可去,还有兄弟可诉,还有娘亲可爱。我只有你啊!”林黛玉埋着头,哭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王攸将她揽入怀中,手摩挲着她那快及腰的墨发,沉吟良久的缓缓说道:“金陵那边也出了变故,族中凡是在职为官的一律罢黜且被圈禁,至今为止已近一月。圣上此前下旨召我入京,按理说圣命难违,彼时的情况我理应放下一切回京面圣,可我非但没那么做,相反直到父亲丧事办完,也不见北面催促之意,可见宫里知道这里的情况,换句话说,我在洛阳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有专人每日呈报天子。圣上若是真想杀我,早在父亲自尽的当晚,便可将我一并铲除,然而他却并没那么做,哪怕我不遵旨意,他依旧没有动我。”
林黛玉听着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沉重,忙紧紧的贴住他。
“以我对圣上的了解,他是个极其自负的人,不会轻易妥协,哪怕答应了父亲临终前的条件,也有极大的可能会反悔。那么他不杀我的原因,便是利大于弊,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太孙殿下,可后来我才发现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而这也恰恰是他召我回京的根本原因,同时也促使了我做出让你和母亲留守洛阳的决定。”
“你是怕”林黛玉似乎通透了王攸的想法,惊恐的瞪大双眼。
“不错,想必你也瞧见了,这四十九日,来往洛阳祭奠吊唁的多是武官,这一点圣上清楚的很,换句话说父亲的死和这一点不无关系。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武官自然会抓住这次绝佳的机会,为自身谋求军功和富贵,可这也打破了朝堂上多年维持的平衡,原本就占据主动的文官势必要反扑,所以才有了西海议和,也就是探春的事。至于天子,他要将新政继续推行下去,就不得不依赖文官的治理。新政新政起初确实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可后来却演变成文官打击武官最有利的武器。江南甄家便首当其冲!”
“我不想做第二个李清照。”林黛玉难过的说道。
“不会的,你不是她,你是林黛玉。”王攸眸子中露出坚定的神色,摸着妻子的脸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也不是赵明诚。”
过了端午,很快便到了五月初十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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