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怔怔地站在门口处打量着,那一头浓密的如同乌鸦一样的黑发放着黝暗的光泽,侧身那纤弱的腰肢,微斜在桌上的肩头,带着娇憨红晕的腮,还有那股子由远及近的冷香
他眼前闪烁着那一年潇湘馆内与林妹妹说的那一个他信口胡诌的香玉故事,而事情的起因恰恰是贾宝玉已经完全沉湎在回忆当中,脸上似喜似悲,喃喃道是:“盐课林老爷的小姐才是真正的香玉呢。”
“二爷,二爷?奶奶正看着你呢。”立于身后的麝月忙拍了拍宝玉的肩头,提醒道。她离宝玉极近,自然将宝玉方才的自言自语听在耳朵里,心里正不安之时,又瞧得宝钗搁下笔,看了过来,更觉惶恐。
宝玉身子倏地一颤,顿时清醒了过来,急忙低下头,掩饰掉刚才自己的失态。
“莺儿,去备些饭来,让二爷吃了好早点歇息。”宝钗转头吩咐道,莺儿点头称是便绕过宝玉领着麝月先退下了。
“”许是心里有愧,宝玉垂头丧气,一言不发的朝着里屋走去。宝钗也徐步跟上,帮他褪去外袍,看其模样定是今日的功课又不如老爷的意被训斥了,于是上前开解宽慰了一番,又劝着上进了一番,宝玉也知她好意,不忍拒绝,只顿首称是。
及至莺儿,麝月等一众丫鬟将碗筷膳食备好,隔帘回禀,夫妻二人才齐齐出去。
用过晚膳,已是戌初过了三刻,闲来无事,宝玉问起了回屋时宝钗写字一事,宝钗将今日所见所闻,所想所悟尽数告知,听得宝玉头晕脑胀,就好似白日背的那些四书一般。
“如今家里不比从前,须得节省些才是,原本我打算今日向太太提议,想着精简些人和事,可太太那忙碌了一整日,我自不敢叨扰,免得误了明日的事。”宝钗提出了一道建议,她是妻子,如今又是管的贾家,自然不如往日管理自家来的便宜,和宝玉说明此事,也是本着夫为妻纲的准则。
然而宝玉素来对仕途经济深恶痛绝,对家中庶务更是从未接触过,乍然之间也不知如何作答,只闷声道:“我困了,明日还要早起给老爷太太请安。至于你说的事,可以去凤姐姐那请教请教。”
宝钗心里一叹,点到即止,顺着宝玉的话说待明日过去请教。
待洗漱一番后,夫妻二人便睡了,一夜无话。
俗言道:“热闹时想冷清,冷清时又想热闹。”王熙凤自回到大房这边后,除了林之孝夫妻二人前来探望之外,便再无旁人,就连贾琏每日从外头回来,也是在秋桐房里歇息,不入凤姐的门,说是不想烦凤姐的心。
秋桐得了势,少不得要煽风点火,在她看来,二奶奶如今就是一只被拔了毛的凤凰,不足为惧。若不趁此良机,将来有个万一,倒霉的便是自个儿了,于是每晚伺候贾琏之时,使劲浑身解数,用劲床上工夫,隔日该给凤姐请安时,又找理由推脱说是身上不便,不宜下床。
王熙凤一开始还气的不行,恨不得提刀砍了那个贱人,可不曾料到最先受不住的是贾琏。贾琏夜夜笙歌,可实在顶不住那骚娘们日日索取,一连数日下来,弄得他腿脚发虚,腰酸背痛。
这日他从外头回来,疾步直奔凤姐屋里,闷头便睡。
王熙凤见状,心中发笑,另一头西屋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秋桐顿时傻了眼,当即命丫头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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