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汤哈哈一笑:“行,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乡长,你刚才说的俺们村和北山村……”
乡长眨巴眨巴眼睛,本来想食言而肥的,红树村、北山村都是他万安乡的村子,帮了红树村少不了就得罪北山村。
但敖汤这么一说,他要是不给个确信,敖汤是不是就不肯走了?敖汤真要不走,他就只能强行赶他走,那就得罪敖汤了。先不说敖汤靠上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岳父,光是村民们传说的敖汤已经是千万富翁了,乡长也不想凭白得罪本乡的千万富翁啊。
“我说话算话。”
“好。”
敖汤拉着糜潞转身就走,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再拉陈圆圆,陈圆圆笑嘻嘻地拉着糜潞另一只手,跟着走人了。
其他村民也被赶走,龙王庙中顿时只剩骗子和官员,嗯,还有官员的家属、司机、随从,以及守庙的五保老人。
沐家三口再次坐上蒲团,沐振华、池虹两人还是能谨守心念的,沐青山却呲牙咧嘴,根本无法默背胡大师教导的祈祷词,满心思都在愤恨敖汤,想着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
他好歹是官员子弟,当然知道糜铁军一曰不倒,他就不可能真正对付得了敖汤,思路不由回到了以前。当初敖汤新得水库,他也想着对付不了敖汤但可以对付敖汤的水库员工,或许应该继续向敖汤的水库员工或者乡亲们下手?哼,等老爸成了南城市市长,一定要狠狠折腾这个该死的红树村!
正想着呢,光线忽然黯淡下来。
这龙王庙的布局,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宽广的院子,上头没有遮挡,今天本是晴天,冬曰的阳光亮堂堂、暖洋洋的洒下来——南城是天南南部的一个地市,真说起来,这地方压根就没有所谓的冬天,也不止南城,天南很多地方都是四季如春,便如春城。
沐青山抬头一看,顿时哇靠一声:“老爸、老妈,要下大雨了!”
其他人跟着看天,可不是吗,好厚重的积雨云,黑云压城城欲摧,隐隐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外面忽然响起不知道哪个村民的呼喊声:“下雨了,收衣服啦!”
轰隆一声,豆大的雨点直接倾泻下来,打的龙王庙琉璃瓦噼里啪啦作响,打的院子里的骗子官员脸皮疼。
白县长等人赶紧往屋檐下躲,一边嘀咕道:“气象台怎么播报的?不是说晴天吗?怎么一眨眼就倾盆大雨了?”又望了望沐振华,连忙叫道,“沐市长、沐夫人,这么大的雨,先避一避啊!”
至于沐青山,这家伙早就跳了起来,奔到了内室之中,倚着房门叫道:“老爸、老妈,快进来躲雨啊!”
沐振华、池虹刚想动,胡大师已经大喝起来:“不能动,一旦错过了时辰,反而要引来灾厄!快,沐公子,你赶紧回去坐着。”
这群骗子大师这时倒变得专业起来,哪怕大雨如注,仍然在跳大神一般地踏着禹步,口里嘟囔着叽里咕噜的废话。
沐青山哪里愿意回去,相比已经变成迷信的爸妈,他毕竟是年轻人,反而有些不信这一套。
胡大师痛心疾首地大叫起来:“再这样下去,就生生毁了我们半年多的心血啊!”
心里却在得意,看见了吗,沐市长,以后再出什么灾厄,可千万别怪到我们头上,是你那蠢货儿子不配合。
当然,真说起来他也并不怎么怕沐市长追究,他可是香港来的风水大师,你沐市长再牛,能牛到香港吗?做完这一票,他足足捞了好几百万,是该回去享清福了,顺便等待下一个有钱的蠢货找上门来。
沐振华立刻拿出当爹的气势,大喝一声:“给我滚过来!”
池虹对所谓的灾厄充满了恐惧,也顾不得宝贝儿子了,叫道:“不来就送你回爷爷那边。”
沐青山顿时惊恐起来,回爷爷那边?岗子山疗养所山清水秀,是修身养姓的好地方,奈何远离城市,没的玩耍,即便疗养所里有几个出色的美女护士,奈何他爷爷沐康安在,要是他敢勾搭美女,是要被打断腿的。
在那边只能读书不能玩乐,对沐青山来说便是地狱,更糟糕的还是他爷爷沐康安,哪怕有美女帮老头子天天洗澡,但仍然遮不住老人味,再加上身上的病变,气味更加不堪,老头子又喜欢拉着孙子说话,熏的沐青山蛋疼。
得,大不了淋一场雨,大不了感冒,沐青山甩了甩头发,潇洒地走入大雨之中,顿时浑身湿透。
胡大师抽了抽嘴角,招呼着骗子们继续扮大师。
旁边白县长等人看了,不管心里想法如何,口头都是啧啧赞赏:“沐市长和沐夫人真是虔诚之至……”
说起来,即便到了现在,白县长等人也弄不明白为啥沐市长要千里迢迢跑龙王庙来做法事,胡大师刚才说什么“灾厄”、什么“半年多的心血”,难道有什么故事吗?
不过这群官员要么是趋炎附势之徒,要么同样是迷信鬼神的,倒也不会对沐市长的行为说三道四。
这时守庙的五保老人从屋里拿来一把雨伞,正要给胡大师送去——胡大师在这里装神弄鬼半年,红树村大多数村民在夏大力的告诫下不信鬼神,但五保老人这类,心灵空虚,难免就信了,对胡大师敬若神明,见到下雨,赶紧来给大师撑伞——哪知白县长见了,忽然健步如飞,冲了过来,一把抢过雨伞,蹭蹭蹭走到沐市长身边,打开撑了。
边上其他官员纷纷暗骂:“尼玛的好歹是个县长,怎么可以这么奴颜媚骨?”不过其中自有明白人,知道白县长因为一些事情,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一门心思要找人投靠,以保住自身的权位,如果能攀上沐市长,奴颜媚骨又算得了什么?
到场的另一个县领导张副县长立刻向乡长打了个手势,乡长心领神会,退出龙王庙,找了几个联防队员一起,分头挨家挨户敲门,向红树村村民借伞去了。
没一会儿,张副县长拿到了雨伞,蹭蹭蹭跑向池虹,给市长夫人撑伞了。要说张副县长原本也不至于如此不要脸,他又没什么仕途危机,今天只是跟白县长一起走一趟而已,但白县长已经奴颜媚骨地撑伞了,他张副县长作为在场县干部中的第二高位,要是不主动站出来一起撑,只怕沐市长、白县长对他都会有意见。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很快,在场县干部排名第三位的一个主任跑到沐青山身边撑起伞来。
第四个拿到伞的是一个局长,他左瞅瞅右望望,沐市长一家三口都有了啊,眼珠子一转,盯住了胡大师,连忙跑过去,帮胡大师遮风挡雨,胡大师转圈子,他也跟着转圈子。
第五个拿到伞的是白县长的秘书,虽然论等级,他不是在场县干部中第五高的,只是个副科,还不如万安乡乡长的正科,但他是白县长的秘书啊,当然另当别论,让了某主任和某局长两个重要正科后,却不肯再让其他正科了。
秘书同志抢过第五把伞,要说大师,除了胡大师外还有好几个,但他看也不看那几个大师,蹭的奔到白县长身边。这雨大啊,白县长手中的伞要尽量罩着沐市长,自个儿自然湿了大半,如今秘书过来打伞,白县长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雨如注,官员拜神,争相打伞,奴颜媚骨……反正记者都被逮出来了,微型摄像机都被夺下来了,在场的官员们也不怕露出自己的丑陋嘴脸,至于被其他官员看到?大哥不笑话二哥,大家都是这个大染缸里的,早就浸泡成一样颜色了。
夜晚,大雨早已停歇,法事早已结束,官员早已离开,连骗子大师们都走人了,三条小章鱼抱着微型摄像机爬回了敖汤的家。
“夏叔,我们走了。”
敖汤开着车子,载着两个美女,转到了夏大力的屋前。
夏大力夫妻连忙出来,至于夏晓东和他的女朋友周薇,昨天就已经踏上了返回鹭门的旅途。
“汤子不多住几天?还有小糜、小陈,你们不正在寒假吗?”
敖汤笑道:“该回去了,红塔和春城那边还有事情要做呢。”
“这天都已经夜下来了,你们赶回去差不多要半夜了,夜路开车也不安全啊。”
“放心吧,夏叔,我现在开车比老张叔还在行呢。”
夏大力哦哦两声,说道:“那你等一下,我拿些东西给你。”说着转身回屋,不一会儿,收罗了一个大包裹出来,装进了敖汤车子的行李厢,笑道,“都是自家种的蔬菜,汤子你现在有钱,什么都能吃到,但自家的蔬菜终究是不同的。”
敖汤哈哈笑道:“那是当然。”说起来他早年自己也是种过菜的,如今虽然还在村里留了个落脚处,但已经不可能再亲自种菜了。
挥了挥手,敖汤叫了声:“夏叔夏婶再见。”糜潞、陈圆圆也跟着打了招呼,汽车驶上新修的乡村公路,望着红塔、春城的方向而去。
糜潞和陈圆圆打开了一台笔记本,将小章鱼偷拍的视频在上面放了,看了一会儿,不由叹息起来:“这般模样,简直就是一部《官场现形记》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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