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少部分粮草调动,由户部统筹,而后由户部之中的仓部司审核,通过之后可以少量调动,若是需要大量调动,则需要皇帝首肯,而后户部签发。
而程咬金这封书信,即便是有仓部司的官印,也无法调度梁洲的粮食。
而且,若真有这么一份命令,这欧阳杜若又怎会将其藏在暗格之中。
这不是拿来糊弄小孩的吗?
旋即,李承乾举着这封书信,怒极而笑道:
“即便程将军写了这封信,也没有这个权利调动梁洲的粮草,何况,程将军根本就不会蠢到用这么一封书信来调动粮草,欧阳杜若,死到临头你还想污蔑我大唐的肱骨之臣,你居心何在?”
欧阳杜若闻言,连惶恐道:“罪臣不敢欺瞒殿下,梁洲一地的土地,大部分是程家的,您也知道,程将军是国公,我一介小小长史,岂敢与国公对抗?即便是不合章程,臣也不敢忤逆国公,所以...”
大唐的世家,掌控着很多的土地,而一些州府之中,有些世家一家独大,百姓种的是他家的田地,走的是世家铺垫的道路,甚至官衙都可能是世家出钱建造的。
所以在地方上,世家的话语权有时候都可能超过朝廷。
这也是李世民之所以头疼这些世家,却不敢轻易动他们的原因。
若是一动,可能就是与一地的府兵对抗,得不偿失。
李承乾闻言,心中明明知道他是在诡辩,但却反驳不了,毕竟确实有这个可能。
旋即,李承乾看向一旁的长孙无忌,道:“长孙大人,还请大人辨认一下,此是否为程将军的字?”
长孙无忌闻言,拿过书信仔细的看了看,这上面的字迹,确实很像程咬金的字迹。
旋即,长孙无忌眉头紧皱,莫非真是程咬金调动了梁洲城的粮草?
想到此处,长孙无忌还是点了点头,道:“确实是程将军的字。”
一时之间,李承乾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看着这书信,良久之后,突然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你要将此信封于暗格之中,既是程将军的命令,自该如其他公文一起放置,你这做法,似是此物不可见人一般。”
欧阳杜若道:“因如今梁洲大旱,臣知道长安必定会派人探查,为免此物丢失,故此保存,还请太子殿下明察。”
一时之间,公堂之上陷入了沉默。
良久,李承乾开口道:“此案暂缓,将这些人全都拉进大牢,好生看管。”
旋即,欧阳杜若连同梁洲其他官员,皆被李承乾拿入大牢之中。
而长孙无忌看着这书信,眉头紧锁,这封书信上的字,的确是程咬金的字迹,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一旁的李承乾见状,问道:“舅舅,此信可有所不妥?”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程黑子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此信定然有问题,我觉得有些奇怪,但又看不出哪里奇怪。”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道:
“我也觉得,而且书信之中提及酿酒,若是用来酿酒,此事先生定然知道,毕竟程将军只负责售卖,酿酒之事一直是由先生在负责的。”
而就在此时,一直站在一旁的马周,突然开口说道:“殿下,长孙大人,此信,是否可以给我看一下?”
顿时,李承乾和长孙无忌看向了马周,而后长孙无忌便将信交给了马周。
马周接过书信,看着书信上面的文字,在上面研究了一下,而后思索了一下,道:“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说着,马周便往衙门外跑去。
不一会的功夫,马周又跑了回来,手中多了一个东西,一个放大镜。
而后,马周拿着放大镜,仔细的在书信上面查看着。
在放大镜的加持下,马周突然啧啧了一声,而后喃喃道:“果真如此。”
李承乾闻言,连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马周点了点头,道:“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这是一封合成的书信。”
“合成的书信?”
听着这个陌生的词,李承乾和长孙无忌二人都愣了一下。
马周见二人反应,旋即解释道:
“这书信是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制作成的,你们看,这每个字的周围,是否都有一层淡淡的痕迹,之所以有这痕迹,我若是猜的不错,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从其他书信之上揭下来,而后在制作纸张时,将这些字按照顺序,依次放在上面,纸浆还未曾干,便与揭下来的字融在一起,就形成了这封信。”
简而言之,就是有人在造纸时,便将揭下来的字放在纸浆上面,最后直接形成的书信。
李承乾听的有些晕乎乎的,不过好在长孙无忌还是听懂了,旋即道:“此法我倒是听说过,不过想要造出这种纸张,这造纸工匠的手艺一定极高。”
“对,不过要证明这书信的真假,办法也很简单。”
说着,只见马周沾了点口水,便在纸张上摩擦了一下,而后,纸浆湿润之后,便开始出现一丝缝隙,摩擦了两下之后,只见一张带着字的薄纸片,便被马周给搓了下来。
顿时,李承乾和长孙无忌眼前一亮,没想到竟是如此简单的办法!
若非是马周观察仔细,此信若是传到长安,只怕程咬金这国公,怕是要遭殃了。
看来,这马周确实是个人才,老师当真没有骗自己!
“这就是揭下来的纸片,殿下,这欧阳杜若拿出此物,肯定是蓄谋已久,臣猜想,或许此事,是有人想要程将军手中的酒坊。”
马周说道。
这书信之中,如此露骨的说程咬金要调集粮食去南方酿酒,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诬陷程咬金,此事若是盖棺定论,程咬金肯定要被查办。
毕竟长安城谁不知道程家在酒水一道上赚的盆满钵满,即便是这一年烧刀子的价格降下来不少,但依旧有很大的利益空间,市面上不少的酒,都滞销了。
“嗯,看来这欧阳杜若不太老实,马周,此人便交给你了,务必要从他口中套出有用的消息。”
李承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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