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房间里,昏黄的灯光如同落日的余晖,轻轻地洒在四台常亮的电脑屏幕上。
而其中一台电脑前,坐着一个削瘦的青年,他的黑眼圈如同熊猫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他苍白的脸上。
然而,他的眼神却格外深邃,仿佛是一口深邃的井。
四台屏幕里基本雷同的游戏界面,显示着这四台电脑都是在开着同一款游戏。
“疯子,软妹币已经打你卡上了,谢了啊。”
游戏界面弹出来一个消息提示,上面显示的id是“猪猪大魔王”。
青年不假思索,十指纷飞。
疯子:猪哥,客气,我也看那群土狗不爽很久了,这周一定要把他们干废啊。
猪猪大魔王:放心,有你这批资源,准赢。
猪猪大魔王:?(???)?
……
陆宁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看着手机上的收款短信,总算是稍稍安心了些许。
“有了这三千,小雪下学年的报名费总算是有着落了……”
起身点了根烟,走出房间。
陆宁风的房间左手边是一扇紧闭的房门,斜对面便是出租屋的大门。
大厅很小,一张小小的餐桌与两个椅子便占去了一半的空间,餐桌上还残留着一堆方便面桶。
陆宁风侧着身子从餐桌旁过去,吞云吐雾着来到了更小、仅容一人通过的阳台上。
他不喜欢抽烟,但若不时常借这玩意稍稍缓解一下压力,他真有些怕自己扛不住。
陆家原本勉强也算得上是小康之家,在大城市里买了房,父母的工资供着房贷有余,还让一双儿女也接受着良好的教育。
陆宁风也是个争气的,考了个好大学,给爹妈狠狠地长了一波脸面。
考入大学,再考研究生,将来出了社会,无论是考公还是凭借自身能力在社会打拼,都是不错的选择,一家未来的顶梁柱已然有了些许气象。
然而天有不测之风云。
五年前父母出了车祸,齐齐撒手人寰,留下了一双儿女。
家里本就没剩什么钱,陆父做生意,还欠着人家三十万。
那年,陆宁风十八岁,妹妹十三岁。
家里倒是有不少亲戚,只不过兄妹俩头上顶着三十万的欠款,去哪都是惹人嫌的。
陆宁风停了学业,带着妹妹出去租房。
他在大学里的人缘不错,宿舍的几个兄弟都是实在人,合力支援了他一些钱,他租了房子,让妹妹继续回学校读书,他用自己在刚上大学时买的电脑开始打游戏。
一个只读了大一的年轻人,在社会上,不犯法的话,通过什么手段能迅速挣钱?
找工作?不行,没文凭,没工作经验,而他能干的工作,那点可怜的薪水养活他和妹妹都够呛,更别说还清欠款。
那么,便只有打游戏了。
代肝、打金、刷资源……便成了陆宁风的工作。
五年下来,勉强算是还清了欠款。
就在刚刚,他凑足了妹妹下个学年的学费,还有富余。
看来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啧……怎么下个没完?”
陆宁风站在小小的阳台上,望着窗外的天空,眉头紧锁。天空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漏斗,雨水从漏斗中倾泻而下,犹如瀑布一般。
陆宁风不喜欢下雨。
父母出事那天,也下着大雨。
不过,想到了某件事,他终究还是骄傲地抬起了头,不屑地看着乌压压的天空,轻哼道:“也不过如此,我陆宁风还是做到了!”
最令陆宁风骄傲的,便是妹妹陆宁雪了。
去年高考,以更好的成绩入了他当初的大学。
他一个没文凭的社会闲散人员,五年来不只是还清了欠款,还将妹妹送上了前途无量的大道。
随着一根烟熄灭,陆宁风回身看了一下大厅内堆积着的方便面盒,撇了撇嘴。
“麻烦……”
要是小雪回来看到这一幕,肯定又得发火。
今天是她放假的日子。
陆宁风三下五除二,将方便面盒都塞到一个大袋子里,提到阳台,瞅准了楼下不远处的垃圾堆便甩了下去。
咚的一声。
“哪个王八羔子丢的?吓劳资一跳!”
楼下响起了洪亮的叫骂声,陆宁风置之不理,因为他手机微信响了。
点开消息。
小雪:接我。
十分简短的话语,隐隐透露着些许冷漠。
陆宁风却是毫不在意。
父母走的那年,小雪也变得有些孤僻起来,好在过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所好转。
陆宁风很清楚她是个外冷内热的性格,真要是冷漠孤僻的性子,就不会每周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拖出他堆积如山的脏衣服去清洗了。
“好,你等会儿。”
陆宁风回了个消息,将手机随手塞入兜里,提着雨伞出门。
“啧……这雨下的……”
陆宁风撑着伞,看着几乎没过脚踝的积水,眉头紧皱,宛如一座雕塑般伫立在原地。
雨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是在对他发出警告。
以他的积蓄自然租不起什么好的房子,这里是一处城中村,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算上房租水电网费,一个月不过一千五。
只不过便宜是便宜,就是出行条件太差了点。
“来年去小雪大学旁边找个房子租,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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