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4年3月的某一天,西南某市的人行道上,一辆如同脱缰野马的车,将一名中年男子撞飞。
死者叫侯平,现年三十六岁,已经无业半年,未婚,临死前总资产为5591.04元。
侯平疑惑的看着自己高高飞起的身体,以三千六百度的超高难度飞跃至半空。
短暂又悲哀的三十六年的人生如电影快镜头般飞速在脑海内晃过。
只因长相太过普通(个人感觉),前二十六载,一直在象牙塔中跪舔各色女神,却都未能如愿,最终只能埋头努力,修成一枚学霸。
本以为出了象牙塔,凭他的才学本事就能混得风生水起,然而实现生活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凭着过硬的本事,他确实光荣的考进了国家某个研究所,成了一名普通研究员。
但也因为长相不受人待见,进了单位后就一直被人边缘化。
直到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他都未曾享受过其他同事们的风光。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半年前辞职。
当然,辞职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当时第101次相亲,遇上了那个愿意跟自己结婚的对象。
女孩微胖,长的很好看,关键是不嫌弃自己过于普通的外貌。
唯一的问题就是交往还不到一个月,陪她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女孩说他的命真好,七个月就可以当爸爸,别人都要十个月。
可是一切来的都是那么突然,侯平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因此犹豫的时间就稍微长了一些。
然后女孩愤怒的骂了一句‘渣男’,之后哭着跑了。
从此两人再未相遇,也不知道那个‘善良’的女孩还在不在人世。
如果没有那一个月的恋爱史,自己的存款应该还有六位数吧?
唉,算了,这苦逼的一生,就这样结束其实也挺好。
但是唯有两个遗憾令他无法心安。
第一个当然是年迈的父母赡养问题。
而另一件让人遗憾的事,则是此生都没找到一个人愿意陪他完成对‘莎士比亚’的文化探索。
……
沉寂的黑暗虽然漫长,但黎明破晓总会到来。
人生也是如此,沉寂久了,总会有爆发的时候。
只是到那时,你是否还是原来的你,那就没人知道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侯平感觉自己的意识又回来啦!
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发觉周围无比陌生。
头上是一顶破了洞的麻布蚊帐,身上盖着露出了半截棉絮的被褥,还有隐约能看见大洞的破旧木屋。
这里的一切都跟自己记忆中的世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我这是……穿越了?
突然,脑袋一阵胀痛,无数的记忆涌进了脑海。
侯平,字顺安,湖广岳州府人。
万历38年中了秀才,时年才15岁,一时被乡里传为神童。
后面又参加了两次乡试,均不中。
于是经乡里有人介绍,得到了京师名儒刘宗周的首肯收其为徒。
可是等到他千里迢迢的跑到了京城来拜师才知道,刘宗周早就辞官返乡。
侯平家本就不富裕,因其小有才名才被乡里乡亲们捐助了这一路上求学的盘缠。
现在盘缠用尽,进退两难,只能去同乡会馆寻求帮助。
但他只有秀才的身份,长的又尖嘴猴腮,左鼻角还有个拇指大的痦子。
形象过于瘆人,在会馆里也不怎么受待见。
幸好他的才学功底扎实,这才有个老乡愿意给他举荐另一位名儒为师。
侯平屁颠屁颠的跑去那位名儒府上拜师,结果那位名儒一看到他的长相后立马就毁约了。
如果只是毁约也就算了,关键那家伙还给了一个评语,直接把侯平打入了地狱:
“你形貌若此,倘若真让你高中,岂不要惊了圣驾?”
自此,再也无人肯资助侯平,仅靠着那点癛粮和膏火艰难度日。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他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眼看着即将饿死,听说新上任的漷县知县招师爷,他也就放下架子过来应试。
他的才学自是没什么问题,顺利的通过了应试。
只不过知县老爷对他的长相实在看不上眼。
就让他做了专替知县起草各种文字,兼管县内童学的书启师爷。
工作既苦又累,地位也远在账房、钱粮、刑名三大师爷之下。
侯平被分了这么个苦差事后,心里苦闷,预支了一些薪水后买了些酒肉回来,结果一个人喝闷酒给喝死了。
不过也刚好让几百年后的同名灵魂有了个归宿。
……
侯平融合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前世身的记忆。
苦逼的出身那是一模一样,但是论长相,肯定是后世的自己要略强。
至少脸上没有那么大的痦子,看着就让人无比膈应。
唉,这苦逼的身世,别人穿越无不是高富帅或者白富美,怎么轮到自己,就是一地狱难度的苦逼出身?
在等级森严的大明,被安上师爷这两个字就已经前途尽毁,不过就算不当师爷,就凭这长相,也难以有前途。
只是既然都活过来了,总不能再去自杀吧?生活还得继续……。
看看窗外天色微明,按大明律,乡县的早衙时间为5—7点,也就是卯时。
卯时一到县衙里就会打梆,上司开始按卯册(即名册)查点人数,称为“点卯”
此时三班六房、胥吏衙役等人就要听候点名,俗称“应卯”。
官吏要到衙署签到,称“画卯”。
师爷非县衙的正式编制,倒是不用这么麻烦,只需要在知县上班前赶到县衙就行了,最晚大约也就是7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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