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的世界只有一个颜色,黑色。
水下的世界也只有一个声音,自己的心跳声。
如果不是前面有灯光,对讲机里有电流和呼吸声,在无尽的水道中行走,人会被死寂逼疯的。
我前面有两人,身边有候洋,就算如此,我依然产生了幻觉。
透过护目镜,两边石壁前有无数个模糊的人影拿着凿子,锤子,一下又一下的在凿着石壁。
我工作多年,心里很情楚这是幻觉,不能在意,还是控制不住的去看他们。
他们神态自然,动作流畅,不像是在做苦役,更像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带着满满的虔诚。
盯着他们看久了,我能隐隐听到他们说话声。
我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脑袋里嗡嗡作响。
忽然,有人狠狠地掐了一下我的腰,下了死手,我被掐闷哼一声,猛然回过神。
“沈哥,石壁后面有七仙女在洗澡,要你扒在上面偷窥?”
候洋把灯光照在我的护目镜上,我不得不抬手挡一下光亮。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没有在水道上,而是站在石壁前。
我茫然的“啊”了一声,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会站到这里的。
是被幻觉诱惑了,是想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所以情不自禁地靠近石壁。
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原因,不过,当着候洋的面我是不会承认的。
这个混小子百分百又会嘲笑我。
我立刻在石壁上搜寻,得给自己找一个堵住候洋嘴巴的借口,还真让我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
“你看,这是什么?”
我指着石壁上趴着的半透明的虫子,虫子和石壁几乎是一个颜色,明黄色的。
如果不是我的视力好又是有意寻找,根本看不到。
虫子有十来厘米长,无翅,三对长足。
头部小,身体扁阔。
因为它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到它体内简单的器官。
候洋凑过来看向虫子,打趣说,“你的兄弟?和你长的真像。”
我立刻怼回去,“我的兄弟不是你吗!”
候洋被我呛得干瞪眼,第一次,在动嘴皮子上我赢了候洋。
我全身舒畅,连骨头里的痒都淡了。
候洋冲我翻了一个大白眼,不在理我,转身打量一眼虫子,好奇地问,“这个小玩意挺漂亮的,半透的,有点像琥珀。不过,这是在水里,琥珀不会在水里出现吧。”
关于这一点候洋也不敢肯定。
琥珀?
这个词有点耳熟,细想一下,我记起来。
几年前,吴凯和老张在十涪江金水湾附近打捞出一只天然琥珀,明黄色的树脂里包裹的是一只比拇指还大的蚊子,蚊子在里面栩栩如生。
当时有人对琥珀估价,说能值五百万。
一念至此,我心动不已,五百万?!
我伸手要去抠石壁上的虫子,候洋不客气地打落我的手,“你发什么疯?司规第二十一条背一遍。”
我白了候洋一眼,司规二十一条我当然记得:水下的东西除了目标物,能不碰的不要碰。
这个不一样,这是五百万,是能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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