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不知什么时候触发了机关,这种做法有些极端,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仇已报,为何不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安稳渡过余生?
地面继续坍塌,我们拼了命的往外跑,身后传来老邢头扯着嗓子唱的梆子戏:“七人化作城隍碳,独留瘸腿活世间哎……”
尾音被塌方的尘土呛在喉咙里,我们眼睁睁看着他和刘援朝的尸体被碎石吞没。
逃出茶馆时天刚擦亮,包子蹲在马路牙子上吐着沙尘骂街。
“合着咱们白忙活一宿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百年戏楼和茶楼,像被抽了骨头的糖人,轰然瘫成一片废墟。
第二天《龟城晚报》头版刊登着刘援朝的黑白照,豆腐块新闻写的正气凛然:“文物局长深夜勘测危楼,因公殉职。”
包子手指着报纸直哆嗦:“这孙子死得倒是体面,你瞧这讣告写的,还因公殉职?我呸!他配用楷体加粗?”
“别呸了,看这个热心市民捐赠。”
李八指突然用筷子挑起报纸边角,豆腐块旁边有行蚊子腿大的新闻,配图是文物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青铜器。
闫川快要把脸怼在报纸上,说道:“饕餮纹磨损痕迹,这就是咱们昨晚见的赝品嘛。”
这些赝品此刻躺在文物局的仓库里,贴着商周青铜器待鉴定的标签。
城南永昌当铺的断臂伙计正在擦柜台,见我们进来以后眼皮都不抬。
“赎当左转,销赃右转。”
“老邢的腌萝卜该起坛了。”
伙计一愣,好半晌后,手里的鸡毛掸子才指向后院。
“去东厢房。”
伙计说完,便离开了柜台,却没告诉我们怎么去后院的东厢房。
包子刚要翻翻墙,被我拽着后脖领拎下来。
“你没看见墙头铁丝网挂着小心漏电四个大字?你想被电成烤猪?”
“这铁栅栏拦着,就留一个猫洞,咱们从这钻进去?”
闫川叹了口气,说有的人光长体重不长脑子,绕一圈不就好了?
在后院的东厢房里,伙计已经沏好茶,他倚着门框,看不出什么心思。
“那个,老邢的话已经带到,你还有什么指示嘛?”
我率先开口,独臂伙计冷笑一声:“三十年前的七条人命,连利息都没收回来,老邢头这是急的哪般?”
伙计说完,突然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片刻后,他起身走到木柜前拿出一尊酒爵。
伙计摩挲着爵身铭文,突然用力一拧,爵耳“咔哒”脱落,露出中央的空层。
他从空层中拿出一卷油卷纸,然后递给我。
展开泛黄的油卷纸,上面记载着二十三年前的真相。
原来老邢头当年带队查获的青铜器早已被掉包,七人组在城隍庙发现真相后被灭口,而这背后的人,不止刘援朝一个。
“文物局不少人已经被青蚨门买通了,在金钱面前,人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信仰。”
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信仰如泡沫,能不为金钱诱惑所动者,寥寥无几。
你,我,他。
又有几人能坚守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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