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波鸿最终没有准备找相识的韩振海帮忙。现在朝中已经把韩振海当成了周宇那边的人,就算他是真的忠于朝廷,可因为他嫁女给周宇,已经浑身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今后韩振海必然会在周宇称臣朝廷稳住了阵脚之后被调换掉,再慢慢处理他。要怪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当然,如果周宇势力仍在,韩振海的日子也不会太差,只不过肯定不能在安右道或者富庶的省当观察使了。大概率会弄个清贵的位置,让他到内阁里来挂个名字,当尊菩萨吧。
当魏波鸿到达曲阳县之后,看到街上的繁华,他有了更多的感触。
没有乞丐,街上干干净净的一直都有人打扫。路上行人的衣服就算脏了也不是全脏,身上也没有常年没有清洗的污垢。大家都把头发洗干净梳好,几乎没有见到披头散发的人。
魏波鸿不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在他看来这种情况肯定不是用严刑峻法来规定,更可能是本地已经形成了爱干净的氛围,这才带动了所有人觉得不把自己弄干净点都不敢出门。
其实魏波鸿只是看到了表面,他并不知道这种情况的发生,核心关键在于三点:一个是延寿教的护教者巡察的时候会将那些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人当成乞丐,清理掉了几乎所有乞丐之后,剩下想不被找麻烦的居民多多少少都要缝补一下衣服,整理一下头发,就算不太干净也得梳一梳绑一下。
等到所有人精神面貌都提升了,那么还在这方面落后的人就要承受别人的视线和无形的压力,逼迫他们也跟着进行改变。
二是冕州作为延寿教的大本营,民众的人均收入和生活水平都提升的很快。有了余钱,大家自然会置办新衣服新鞋子,然后谁也不会浑身脏兮兮地去穿新衣新鞋。大家一下子就“爱干净”了起来。
而村民、居民们在冕州还有不少人学会了做小生意出摊。因为这里没有小吏勒索和混混收保护费,所以他们的利润可以得到保证。冕州商业发达让人口流动量大,本地延寿教教徒的消费旺盛,外地人也会过来消费,大家能赚到钱后,摊贩自然越来越多。
而要做生意,小老板们的态度和外表也很重要。那些不注重服务态度和干净外表的摊贩自然会在竞争中处于劣势,不懂得改变就被淘汰。大环境的优胜劣汰下,也让各种从业者“卷”了起来,大家都注意起了外表。
第三点当然是延寿教的宣传,和对教徒的教育产生的影响。延寿教教徒数量庞大,他们在接受完延寿教的教育后,那些“知识”也会一点点向外扩散。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病是怎么来的怎么传染的,蚊子、虱子、苍蝇都是传播疾病的工具,不干净的头发、指甲缝、牙缝里的脏东西,都会培养疾病。东西不洗干净,苍蝇就上去叮,不干净的和疾病就会随着没洗干净的果子、碗筷、刀具进了人的身体,要是人扛不住,就会生病。
特别是生水,蚊虫在里面产卵,不知有多少很难看见的小虫在里面,不煮沸把它们杀死就喝下肚,很容易就窜稀生病。
这些“知识”由延寿教教给教徒,教徒们在日常生活中遵从,被外人看到,这些知识就会开始传播。随着人云亦云,许多原本根本接触不到这种知识的底层民众就会跟着学。
学着尽量喝热水不喝生水,被苍蝇叮过的东西都要仔细再洗干净。东西不要吃一半放在那养了虫子,能吃就尽量直接吃光,家里和家中周围收拾干净,蚊虫苍蝇就不会在那些脏东西上待过之后再飞到家里传播疾病。
种种改变都是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的。待在冕州的大家因为一点点地改变进步,所以感受不深。可是离开冕州比较久的人,或者外地过来冕州的如魏波鸿,他们在街上看到的,接触冕州人之后感受到的,都会是大大的惊讶。
魏波鸿和谭金鹏刚到冕州就感受到了许多不同。这里规矩严但并不死板,也没有为了好管理就搞一刀切,延寿教是真的愿意花大量人力,在细枝末节上调整冕州的运行模式。
外人看不透,但魏波鸿摸着胡子想了想觉得这是延寿教在打造一个标杆。冕州作为标杆、榜样,今后要在别的地方推广延寿教这一套,照搬冕州的模式总不会错。
从这一点来推断,魏波鸿就知道周宇的野心其实已经显露了出来。
他不是官员,却在冕州这个自己的大本营建立超脱于官府之外的运转体系,已经有点把官府架空了。
显然这并不是无意的,而是有计划地在进行“去官府化”。
魏波鸿为了证明这一点,在冕州食宿的时候都尝试着“亲民”一番,和店里的掌柜、小二还有顾客打一打交道,旁敲侧击地问一问要办某些事情是找官府还是找延寿教?
无一例外的,所有人都让他去找延寿教。因为不是没有人找过官府,然后官府里的人有良心的打发他们去找延寿教,没良心的就挣个中介费,再把他们打发去找延寿教。
一次两次,七次八次之后,谁还找官府啊,直接找延寿教办事不就完了么。
不论是有纠纷矛盾,还是立契约做担保,延寿教就算之前没有做过,也会努力帮你办好。
延寿教办事不收钱,只是最起码你得是延寿教的信徒,或者你要办的事和延寿教,或者延寿教的教徒沾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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