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乐湛入衙后便站在了原地,与亭中的沈筝遥遥对视。
这位女县令眸光清浅无波,指腹慢慢摩挲着手中茶盏的盏口,她光是坐在那,就已气势非凡。
难怪难怪。
此时他心中的情绪是极为复杂的。
方才那同安县的捕头出来之时,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若是没有上面的人授意,这县衙中人还有那些县民,哪里敢那般猖狂。
敢明晃晃地对一县县令不敬,难道他们当真活腻味了不成!
但他本以为这同安县的沈县令至少会与他迂回一番,或是装模作样地从后院出来,对他说两句好话。
譬如是她管教无方,让手下冲撞到他了之类的。
那样下来,他们俩至少面上能表现得相安无事,和和气气地把事儿给谈了。
可谁知她不仅没迎上来,反而就那般大剌剌地坐在亭中。
巴乐湛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重,他是自行上前,还是?
“巴县令?可是有何不妥?”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在前面引路的赵休唤了他一声。
巴乐湛顿时感觉有了台阶下,他朝赵休微微一摇头,说道:“走吧。”
赵休转过身去继续引路,又偷偷与亭中的沈筝对了个眼色,此时他的嘴角是压都压不下去。
今日这泉阳县人的威风,可是被他家大人给杀得差不多了。
待赵休领着泉阳县一行人走近后,沈筝仿佛才看清来人是谁,她故作惊讶状地站起身来,疑惑地问道:
“这位大人是?”
赵休配合地答道:“回大人,这位是泉阳县的巴县令。”
沈筝的面上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是懊恼:“竟是泉阳县巴大人,本官有失远迎啊!”
她绝口不提之前的情形,仿佛方才两边针锋相对的情景,是一场独属于他泉阳县人的梦魇。
巴乐湛能说什么?问她为何令手下人不要他们进门?
还是问方才两边都要打起来了,她为何不出声呵止?
如今他已经站在这同安县院中,不论他说什么,丢了的面子也找不回来了!
他还不如和面前之人一起装糊涂算了!
巴乐湛用尽浑身力气,才将嘴角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本官今日冒昧上门,确是有要事寻沈大人。”
“何事?”
沈筝毫不客气地直接问道。
巴乐湛神色又是一僵。
简直不按常理出牌!他人都还站着的,如何谈事?!
但面前之人丝毫没有请他坐下之意,他只得自己开口:“此事关乎咱们两县生计,沈县令可否与本官坐下详谈?”
说完他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暗暗在心中安慰自己:一切为了升迁!
沈筝心中嗤笑,还咱们两县,贪图我同安县的东西就直说,谁跟你俩。
她转头看了看亭中,对方子彦说道:“没凳子了,子彦去给巴县令端个凳子来。”
这时巴乐湛才注意到站在她旁边的那位少年,待他定睛一看少年面貌,心中的震惊更是直接写在了脸上。
“方子彦?!”
他忍不住唤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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