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县衙,下午时分。
县衙后院。
乔老将一根根纺好的棉线穿在了经片之上,又将经片放置在纺织机中。
穿经线这一步要极为细致来完成,考眼力,也考手艺。
若说要沈筝将那一根根棉线穿进竹片上的小孔中,她的手不知道要抖多久才能对得准。
她与余正青站在一旁细细观摩,不敢吱声,生怕打扰了乔老,导致他前功尽弃。
乔老看着那些棉线,有些不太满意地说道:
“这棉线咱们纺得粗,若是能再浆洗晾晒一番,到时织出来的棉布将会更柔软,还有,若是咱们能找些蓝草之类的植物,给棉线染上色,那布做出来将会更好看!”
方才光纺线就将余正青看得眼花缭乱,现在一听乔老还想浆洗上色,心中的对他更是敬佩。
“乔老匠人,您老还懂浆洗棉线与上色?”
这棉布与麻布还有绫罗绸缎的上色,当然有些不一样,虽说都是布料,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乔老当然不能说他是在纺织机的‘说明书’上看到的,只得囫囵说一句:“老头子造纺织机的时候现学的。”
余正青了然地点点头,“乔老匠人当真厉害。”
这一句把乔老夸得不好意思极了,他轻咳一声,说道:“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愈小子,来把梭子拿好,二位大人,老头子要开始了!”
他说完便坐到了纺织机正当面的织布位上,又将木梭递给了程愈。
“待会儿老头子叫你穿梭,你便对准了两头穿,知道不!”
程愈有些紧张,重重地对乔老点了点头,拿着穿了线的梭子站在了穿梭位上。
这是他第一次织布不说,二位大人还在一旁看着,此时他丝毫不敢松懈。
这纺织机的制造他也参与其中,若是今日真成了,他知道,自己往后将会走上一条更宽阔的大道。
沈筝与余正青站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纺织机上拉好的经线。
乔老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开!织!咯!”
他双脚一踩,纺织机便响了起来,每一声的韵律都与乔老的动作一致。
沈筝与余正青二人下意识呼吸一滞。
这声音在沈筝听起来,是古老而优雅的吟唱,是她那个时代累积传承了千年的智慧。
乔老踩了两下后,对程愈喊道:“穿梭!”
只见程愈将手中的梭子一丢,梭子便穿过了拉好的经线上,乔老又踩了两脚,使织机上的经纬线交织一体。
此时在场四人死死地盯着那梭子所过之处。
成了吗......
待织机归位,缓缓露出下方的经线,这一幕在沈筝眼中,犹如慢动作般放慢了无数倍。
离得最近的程愈看清后直接跳了起来。
他手中的梭都要拿不稳了,大喊道:“成了,成了,沈大人,咱们成了!”
沈筝与余正青心中一颤,他们站的稍远,看得有些不真切,在听了程愈的话后急忙上前查看。
只见方才被梭子穿过的经线之处,俨然有一小截布料已织成,它不再是一个方向的经线,而是与纬线紧密相连的一截棉布!
沈筝强压下心中的颤意,细细看着那截棉布。
这第一截棉布的长度仅有一毫米多点,连半粒米都比不上,不细看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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