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前行,罗止敬看着两侧延绵又不断后退的田地,神色复杂。
“因为本官眼下不是那么缺银子了,本官缺的,是名声,是声望,是官阶,是权势。”
随从有些惊讶,因为罗止敬很少与他谈论这个,可能是他笨,在这方面也帮不上忙。
他知道是,大人与夫人的感情虽好,但大人在夫人娘家,并不是那么能抬起头来。
他极少表现出来,导致旁人都以为,他不在意。
可怎能不在意呢,几十年如一日,看老丈人的眼色过日子,从没堂堂正正的做过自己。
就像外人不会唤余正青为余正青一样,也不会唤罗止敬为罗止敬。
随从才明白,自己一直忽略了这方面的事,他难受罗止敬之难受,沉默良久才说道:
“所以您会像那位沈县令一样,将高产稻种低价卖出去,只为赚取名声,对往后升官有益。”
“是也不是。”罗止敬笑道:“本官之前轻看她,也轻看余正青了,她二人,不止为名声。”
随从不解,老实地没说话。
罗止敬面色复杂,自嘲一笑:“她二人,便是本官方才说的第二个方面,稻种定价低,不为名声,更不为钱财。”
“那为何?”
“为民。”
“为民?”
“为民。”罗止敬又重复一遍,从怀中掏出了契书。
他手指着其中一条内容,“这句话看似随意,实际才是那位沈县令的意图所在。”
随从识字,是罗止敬教的,他拉停了马车,随着罗止敬的手指缓缓念道:“......若有余种,望惠及百姓。”
“百姓。”随从神色迷茫,喃喃问道:“大人,这世上,真的有当官的会这般吗?”
罗止敬扬了扬契书,“咱们不是刚见过吗。”
他说完就笑了,“老咯,老咯,之前觉得余正青这个人有病,一直想跟他比,没想到比了大半辈子,还是输给了他,哈哈。”
这次他服了。
随从却不服:“大人,在属下眼中,您才是世上最厉害的大人,比余大人厉害得多。”
他说得诚恳,神色毫无虚假之色。
因为他这辈子都会记得,那个冬日,那个自己都冻得发抖的穷书生,还有那两个香喷喷的肉包子。
那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吃食。
......
同安县衙。
见罗止敬走远,沈筝一脸八卦地朝余正青靠了过去。
“大人,您二人......有恩怨?”
她面色狐疑,当时余正青将罗止敬丈人抬出来嘲讽时,沈筝的第一反应是,夺妻之仇......
可据她所知,余正青与夫人感情极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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