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阙说完棉花,直截了当说起了银子,“沈大人,不知你们往日采买的这种棉花,作价几何?”
沈筝不想在这上面耍心思,实话实说:“二十文一斤。”
卫阙“嗯”了一声,“贵就贵在路费上。”
沈筝听懂了他的意思,主动问道:“卫大人,下官敢问,若是您漕运司去西边采买棉花,作价几何?”
卫阙回想着出发前天子的耳提面命,终究选择了狮子小开口。
“沈大人,实不相瞒,您也知道,自咱们同安县去西边棉区,路途遥远不说,去程还得逆流,这一来一回的,起码大半个月都待在船上,若是路上再耽搁一下,就得按月算了。”
余时章面色顿时黑了下去,手指轻敲桌面道:“讲重点。”
卫阙朝他一笑,给他顺着毛:“伯爷息怒,下官只是想将话讲明白些,免得沈大人觉得下官坑宰同安县。”
“下官是如此想的,劳伯爷与沈大人听听。如今下官还未去过西边,但依照下官往日的经验来看,若是下官直接打着官府的名号过去采买,棉花本钱应当能压至十文以下,至于其他的费用,便是棉花在途中所产生的运费与装卸费了。”
他保证道:“还请伯爷与沈大人放心,到时棉花的到手价格,必将低于你们之前的采买价,毕竟量大从优。不过......也得让下官和兄弟们吃饱饭,不至于白跑一趟不是。”
余时章还在皱眉思索,沈筝垂下眸子,在桌下踢了沈行简一脚。
一下,沈行简没动。
两下,沈行简还是没动。
嘿——
沈筝抬起头看向沈行简:关键时刻装死?!
沈行简疑惑歪头:什么?
反倒是梁复突然弯下腰摸腿,低声道:“沈大人,你一直踹本官作何?”
沈筝看着梁复皱成苦瓜的面庞,极力憋笑,“抱歉梁大人,踹错人了......”
她怎么知道,梁复这人腿伸那么长,都伸到沈行简跟前去了。
但这么闹一出后,沈行简好歹领略了她的意思,他朝沈筝点点头,通身气势陡然一变,直视卫阙。
“卫大人,账不是您这么算的。”
“嗯......”卫阙低着头,还没发现谁在和他说话,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瞪眼道:“嗯?!沈大人您说什么?”
沈行简又重复一遍:“下官说,账不是您这么算的。”
卫阙看着沈行简这副模样,心中直呼糟糕。
他还以为这呆子今日只是来旁听的,谁能想到他会主动开口说话。
他回想着朝堂上沈行简的种种表现。
这人要不是缄口不言,要不开口便不会饶人,从无败绩。
这叫什么?
这叫咬人的狗不叫!
现在他被这狗给盯上了!
卫阙替自己捏了把汗,打着哈哈:“倒是忘了沈大人这位户部砥柱在场。那依您所见,咱们这笔账,该如何算?”
他就不信了,他卫阙不能依仗在外行走多年的经验,打一次胜仗!
沈行简说算账便算账,直接从怀中掏出了随身纸笔,开始写画。
“咱们先算来往路费与人工费。卫大人且看,这,是从西边产棉区至柳阳府码头的路线图,自柳阳府出发,行船一路西去,咱们做两个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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