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库里,季织月领着那数千洗玉奴,一边让他们挑选各式各样的武器,一边快速介绍着这些兵器的用法。
那位曾被越无咎在山上救下的前中郎将,沈千钧,他身影高大冷峻,沉默不语地穿上护甲,选了一杆锋利的长枪,枪头嵌有火器,共装了十六发弹药,只要按动机关,便可巧妙地杀敌于无形之中。
季织月长久以来一心扑在这兵器库里,将一批军备彻底修复改造,可谓是殚精竭力,呕心沥血,不过她这番辛苦到底没有白费,今日总算能在这关键时刻发挥出莫大的作用。
不少将沈千钧视作领头老大,对他无比信服的洗玉奴们,紧紧追随在他身后,也纷纷穿好护甲,开始各自挑选起趁手的武器。
一片热血沸腾的悲壮气氛间,却也有些刺头冒了出来,不情不愿地囔囔着:“凭什么让我们去送死,对付那些凶悍的赤奴人?咱们才三千弟兄,哪怕加上岛上那剩下的少许驻兵,也及不上人家一个手指头啊,那可是十万大军啊,我们这帮人冲上去不是白白送死吗?”
“对,这两边实力实在悬殊过大,咱们连以一敌十都算不上,这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冲上去当炮灰的啊!”
“可不是么,还得拖上一天一夜,那个闻将军也不知能不能及时赶回,别等我们都死光了,援军都还没赶到呢,那我们这帮弟兄可真是白白送命了!”
几个洗玉奴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囔囔的声音越来越大,在兵器库中清晰地回荡着,也重重地砸进了其他洗玉奴的心中。
沈千钧眉头一皱,转过身来,一声厉喝:“闭嘴,你们这几个没用的孬种,世子自有安排,休在这胡说八道,蛊惑人心!”
那几个带头挑事的洗玉奴被沈千钧这样一喝,缩了缩脖子,虽有些畏惧,却也仍是毫不服气,还在那哼哼着,也不去挑选兵器,只站在原地干耗着。
如此一来,自然有洗玉奴被动摇了,也有样学样地停了下来,而更多原本想要挑选兵器的人也开始犹豫起来,面面相觑间,皆受到了隐隐的煽动影响。
一片暗潮涌动间,连沈千钧都有些镇压不住了,人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有人壮着胆子一声喊道:“我不想死,我们本来就是朝廷的重犯,凭什么还帮朝廷来守护这座云洲岛!”
他这一开口,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许多洗玉奴都纷纷跟着附和起来:“说得对,老子这条命也不想白白丢给赤奴人,他们可是海上最凶猛的豺狼虎豹,个个都骁勇善战,我们拿把破铜烂铁就往上冲,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没错,还有那个闻将军,虽然说是什么银雪战神,可他还不是上了赤奴人的当,明日他能不能赶回来还没个定数呢,我们就算苦苦支撑下去,又真能等到救援吗?”
兵器库里,一帮洗玉奴愈发躁动起来,一个叫得比一个凶,甚至还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不如,不如我们趁乱逃走吧?管赤奴人打不打来,干我们屁事,我们刚好趁此机会逃出这座岛,不就可以重获自由了吗?”
眼见人心浮动,乱作一团,说的话越来越离谱,季织月忍不住就要开口制止,却有一道声音先她而起,自兵器库门口嘹亮地传来——
“赤奴人的军队已将这片海域都团团包围住了,你们插翅也难飞,逃到海上只会跟赤奴大军撞个正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少年背着一把长剑,衣袂飞扬,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那周身气势冷冽如冰,将满堂的洗玉奴瞬间震慑得噤口不言。
越无咎眸光似刃,一一扫过在场的洗玉奴,尤其是那几个带头挑事的,他冷冷一笑,厉声道:“现下什么形势还看不清吗?我让沈大哥将你们带到这来,不是让你们去送死,而是让你们自救!”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守护云洲岛,你们如今的命运都已跟这座岛捆绑在了一起,它生你们则生,它若被攻破了,你们也得跟着陪葬,一个都逃不掉!”
“赤奴大军即将来袭,此战你们避无可避,哪怕将自个掘地三尺埋起来,赤奴人也会将你们挖出来开膛剖腹!要想活命,只能捡起地上的武器,奋勇反抗,拖到明日闻将军率兵赶回,尚还有一线生机可寻!”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兵器库里久久回荡着,一片沉默当中,沈千钧挺直着脊背,手握那杠改造的火器长枪,排众而出,走到越无咎身旁,定定站住。
“一切都听世子的安排,为今之计,只有放手一搏,背水一战,谁要是敢临阵脱逃,先问过我手里这杠长枪!”
说话间,那长枪往地上重重一击,巨大的声响震得每个洗玉奴都变了脸色,惧于沈千钧的雄威,不敢再置一词。
逃跑是彻底不能了,人群里,却仍旧有不死心的人哆嗦着身子,斗胆开口道:“那,那为何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投降呢?向赤奴人归顺臣服,不好吗?”
“你这鼠辈!”
沈千钧怒火中烧,提起长枪就要指向那人,却被旁边的越无咎一把按住了。
他抬眸看向人群里那个欲向赤奴人投降归顺的洗玉奴,一声冷笑,清冽又狠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兵器库中——
“赤奴人凶残嗜杀,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你向他们投降了,那帮赤奴恶狼便会留你一命吗?且不说你们能不能在他们手中活下来,就算当真能侥幸存活,沦为赤奴人的战俘,你们又觉得能比死了好上多少呢?”
“你们中不乏军营出身的,未必没跟赤奴人交过战,他们对待战俘的手段不会不知道吧?以惨不忍睹,骇人听闻八字来说,都算轻的了,你们若落在那帮海上豺狼手中,活着只会比死了更痛苦百倍,当真想要试一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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