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看似威风凛凛,战无不胜,可唯有季织月知晓内情,这两门火炮如今并不算完全修好了。
情势危急,她顾不得许多,大拆特拆下,给它们下了剂“猛药”,能令两门旋风火炮短时间正常运作,但“药效”能维持多久还真说不好。
也许能坚挺到闻晏如率兵赶回,也许下一瞬,这两个大家伙便会彻底“罢工”,成了炮台上无用的摆设。
季织月只能不停在心中祈祷着,老天爷一定要保佑云洲岛,保佑东穆,保佑他们所有人都能安然渡过这场浩劫啊。
一边这样忐忑不安地祈祷着,季织月一边长舒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肩上也浮现出一只淡粉色的小蜘蛛,盘旋在结好的蛛网中央,两排手脚皆抱着鼓鼓的炮弹,一副视死如归,随时准备将自己跟炮弹一起发射出去的模样。
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季织月继续指挥起士兵填充弹药,精准操控那两门旋风火炮投入战斗之中。
只是不知为何,她遥遥望向大海中被炸翻的那些战船,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好似一股无名寒意自她心底升起,令她十分不适。
很快,季织月就知道这种不适感从何而来了。
息月寒弃船登岛,率领数支精兵浩浩荡荡直朝炮台而来,季织月猝不及防间,便透过琉璃镜,隔着弥漫的硝烟战火,撞见了一道再灼热不过的目光。
男人五官深邃,气质邪魅,高大的身躯站在战车之上,如同睥睨天地万物的王者一般,带着无可抵挡的气势,直朝季织月而来。
他甚至在与她目光对视到的一瞬间,还倏然露出一记别有深意的笑容,季织月浑身剧烈一颤,不可置信间,差点没抓住手中的琉璃镜。
她如遭晴天霹雳般,下意识地在炮台上后退两步,耳边也陡然响起那个曾在梦魇中不断纠缠她的声音:“季织月,你是我的,跟我回赤奴部落吧,我说过要跟你上床,你一定逃不掉的……”
那种令她窒息般的压迫感又铺天盖地地袭来,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的暗牢之中,被恶魔狠狠咬住了耳垂,如何也挣脱不得!
息月寒遥遥望着炮台上少女那瞬间惨白的一张脸,唇边的笑意愈深了,淡蓝色的眼眸里带着说不出的心满意足。
季织月透过琉璃镜,甚至还看见息月寒双唇微动,对着她无声地做出了几个口型。
“无耻恶贼!”
少女霎时羞红了脸,她只恨自己看得太过真切,瞬间就读懂了男人那龌龊下流的意思。
那股阴冷如毒蛇一般的气息又紧紧缠绕住她,有个声音仿佛在她耳边不断重复着:“逃不掉的,你这回再也逃不掉的……”
她原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时至今时今日,她竟还是不能摆脱这个恶魔给她带来的巨大阴影!
“季姑娘,不好,赤奴人想来毁掉炮台!”
直到身边的士兵急声呼唤,季织月才一激灵,如梦初醒般,想也不想地就去操纵手中那门旋风火炮,“我不会叫他们得逞的,我死都会守住这座炮台的……”
旋风火炮经过季织月的改造,没有人比她更熟悉怎么使用,她强迫自己颤抖的手稳住,一边深呼吸,一边喃喃自语道:
“息月寒,你这个疯子、流氓、大坏胚,我不怕你,我要炸死你,我今天一定要炸死你……”
只可惜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前一刻还威风凛凛,打得赤奴人满地乱爬的旋风火炮,此刻竟然哑了火,任凭季织月怎么折腾也没了动静。
眼看浩浩荡荡的赤奴军队即将到来,季织月额上的冷汗越流越多,双手也再次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争口气啊,小旋风,别在这时候耍我啊,求求你们争口气啊……”
这时灵时不灵的两个大家伙,居然偏偏挑这个时候“罢了工”,季织月心急如焚,她旁边的士兵们更是急得团团转,赶紧就有人将季织月的百宝箱递了上去。
“不会又坏了吧,季姑娘,多久能修好啊?这可关乎云洲岛的生死存亡啊……”
“是啊,那息月寒领着几队精兵就快杀来了,弟兄们怎么撑得住呢,这可如何是好?”
“先守住炮台,给季姑娘一些时间,快,咱们下去挡住那些赤奴人!”
说是挡住,实则炮台上才有多少士兵呢,全跟着下去抵挡息月寒的人马,也不过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
可如此必死之局下,却无一人退却,他们高举武器,以血肉之躯守在炮台前方,严阵以待下,个个皆抱着以身殉国,誓要战至最后一刻的念头!
倒是息月寒的战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不再发动攻势。
他双手抱肩,气定神闲地抬头看着炮台上的少女,仿佛有意想要戏耍她一般,竟不急着率兵攻下炮台,反倒是遥遥喊话道:
“季织月,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的大炮怎么不继续轰了?难不成是又坏了,还是你突然见到我这位故人,忆起我们那段旧情,不忍对你的情郎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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