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施宣琴满脸的惊恐扭曲,却还来不及发出第二声时,她已陡然哑了喉咙,因为新娘的另一只手已死死扼住了她的脖颈。
施宣铃站在花海中,一身绝美的嫁衣随风飞扬,她目光却是冷若冰霜,一只手扣住施宣琴的手腕,一只手紧紧扼住了她的脖子。
浓烈的血腥味掺杂在迷醉的花香之间,显得格外怪异,那把锋利的短刀就贴在施宣琴脸颊边,只要她稍一动弹,脸上怕是又要多上一道划痕了——
事实上,她也根本动不了一下了,局势骤然逆转,她由猎人变作了猎物,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而其实从一开始,她也本来就是猎物。
惊骇、震惊、怨毒、不甘、难以置信……种种情绪闪过那双瞪大的眼眸中,施宣琴浑身颤抖着,她面前的新娘却是波澜不惊,只凉凉开口道:
“你可知晓,这种花除了叫作‘古道曼陀罗’之外,它还有个名字,叫作‘渡奈何’。”
说着,施宣铃手下一使劲,施宣琴手腕处便传来“咔嚓”一声,随着她手骨断裂的同时,那把短刀也应声落地。
锥心刺骨的疼痛瞬间袭遍全身,施宣琴一张脸都惨白如纸,险些疼得晕厥过去了,她却仍是连一声惨叫都无法发出,那只白皙纤长的手依然死死扼住她的脖颈,令她犹如笼中困兽,挣脱不得,甚至是动也不能动一下。
她就只能在这般剧烈的疼痛与恐惧之下,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新娘,探出那只轻松扭断了她骨头的手,云淡风轻地摘下了两片古道曼陀罗的花瓣,慢慢地放进嘴中嚼了起来。
是的,嚼了起来,就像在品尝春日摘下的第一片茶叶般,那样怡然自得,那样漫不经心。
施宣琴几乎在这一瞬间忘记了脸上割伤以及手骨断裂的疼痛,只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瞪得更大了。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在心中疯狂嘶喊着,仿佛听见了她那万般扭曲不甘的心声,施宣铃面不改色地将那两片花瓣咽了下去后,这才在晚风中幽幽道:
“所谓的古道曼陀罗,本就是古老记载中,开在奈何桥旁的地狱之花,你费尽心机也要将我拖进修罗炼狱,却不知害人反害己,你真以为这片可笑的花海就能困住我吗?忘了告诉你了,小时候我阿娘每年冬日都要给我用这‘渡奈何’泡上一大桶来暖身子,用它做的花茶也很好喝,你将我引来山顶,我在看见这片花海时就已经知晓你想做什么了。”
不过是将计就计,顺势陪她做场戏罢了,不在她面前佯装上一番,如何能令她得意忘形,套出她嘴中所有的实话,知道那把绿檀木梳的真正来历呢?
绚丽的霞光映照在少女脸颊上,她那双茶色的眼眸显得愈发清浅通透了,却也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厌倦,她扼住施宣琴脖颈的那只手也跟着紧了紧,冷冽的话语清晰地回荡在晚风之中:
“你听好,施宣琴,不要再来惹我了,你这些愚蠢的伎俩只让我厌烦透顶,我不想再陪你玩下去了,你今日种种皆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我跟阿越都不欠你的,你为何还要阴魂不散地纠缠下去?”
那只手越扼越紧,吓得施宣琴毛骨悚然,拼命而无望地挣扎起来,她艰难地向那身嫁衣摇头求饶,这是她此生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原来竟是这般骇然可怖,这般痛苦至极!
她怕了,她是当真怕了,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意识到,眼前浑身散发着凛冽寒意的新娘,再不是从前施府中那个递给她糖吃的天真小姑娘了。
就在施宣琴满脸憋得通红,胸腔里最后一口气也要用尽时,扼住她脖颈的那只手骤然一松,她惨白着脸喘息不已,双腿发软下,整个人瘫坐在了花海之中。
大红的嫁衣与霞光似要融为一色了,铃铛声起,一片浮光跃金间,那双茶色眼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只冷冷地扔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也不杀你,不想脏了我治病救人的这只手,但你别再妄想将我拉入炼狱了,那是你该去的地方,恕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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