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列身着姑墨兵装的巡逻兵迎面走向这边,其中却没有施宣铃心心念念的那道熟悉身影,她正有些失望之际,船头守卫的士兵已完成了交接,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兵恰好站在施宣铃的正前方,同她就隔着一层帆布。
施宣铃屏气凝神下,忽听到他们几人窃窃私语,用姑墨国的语言正愤愤不平地痛骂着些什么。
暂时藏身凤楼的那段时日里,施宣铃除了为师父研制解药,练习神箭术法外,还一直在学习两方异国的语言,一个是赤奴,一个便是姑墨。
学赤奴语自然是为了杀息月寒,方便日后潜伏进赤奴部落中伺机行事,而学姑墨语,则是为了藏在她心底的另一人。
教她两国语言的人是季织月,她博览群书,也曾问过她为何要学姑墨语,施宣铃自是难以回答,季织月蕙质兰心,也不再多问,却隐然间似乎猜到了什么,当即便教了施宣铃一句姑墨语。
那短短的一句轻快又动听,尾调上扬间,还染着几丝缱绻之意,施宣铃不由好奇地问是什么意思,哪知季织月凑近她,盯着她的眼眸,唇边含笑,缓缓地吐出了四个字:
“我、很、想、你。”
海风拂过少女的发梢,此刻耳畔似乎又回荡起了这句意味深长的姑墨语,施宣铃的脸上不由微微发热,不知何时才能同她心底的那人……说上这句话,她正出神间,外头的骂声愈发难听,将她陡然拉回了现实中。
“什么海上霸主,就是一头贪婪无耻的豺狼,现在是找我们要钱要物,哪天手越伸越长,说不定还要我们割地给赤奴部落,简直是欺人太甚!”
施宣铃心下暗惊,原来细细听去,那几个小兵骂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赤奴新主,息月寒!
他以强大的战力威慑周边邻国,暗示各国使团携贺礼去赴他的登位庆典,实际上却是狮子大开口,强硬地伸手向人家要钱要物,偏偏周边小国又打不赢这头恶狼,个个皆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从之。
姑墨王其实对赤奴部落的野蛮行径早怀怨气了,若是息月寒再得寸进尺,保不齐他也撕破脸皮,愤然掀桌。
“王上心中肯定自有谋算,从前咱们是打不过那群野蛮人,但现在出了个羽将军,那息月寒在羽将军面前算个屁啊,羽将军才是真正的海上战神,若是那狗东西将咱们逼得太急了,王上一定会派羽将军出战,我也愿意随将军去杀赤奴狗,为我姑墨冲锋陷阵!”
“对,咱们有羽将军,现在谁也不怕了,这辈子若能跟着羽将军上一回战场,哪怕死也值了!”
听着外头兴冲冲的话语,一口一个“战神”地喊着,充满了对那位“羽将军”的尊崇敬佩,几个小兵心驰神往间,仿佛能跟羽将军上战场是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哪怕战死他们也无怨无悔,甘之如饴!
施宣铃的心弦不由颤动起来,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道傲然持剑的熟悉身影,她心底的那个少年郎,如今在异国重获新生,到底还是实现了他生平夙愿,做了一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不负他此生志向,他应当是……过得恣意快活的吧?
“其实能不打仗最好还是不打仗,说来说去还是息月寒太无耻,从前他老子在位时也没到这个地步,真希望这个混蛋在庆典上被一道天雷劈死!”
外头几个小兵开始愤慨地咒骂起来,施宣铃听了一怔,忍不住好笑摇头,在心中默默道:
“天雷没有,神箭倒有一支,天不收他,我来收,他一定会死在我的溅星弓之下,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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