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灭癌吞没众人时,余渡释放浮泡,瞬间护住了所有人。
这本就在他们的计划中,想要击破灭癌核心,就必须进入灭癌内部,而这层浮泡能暂时起到保护作用。
只是他们没想到,灭癌会从地下袭击。
“——滋、滋滋——”
电流声后,耳机里响起一道清冷嗓音。
“主人,没事吧?”
雪发男人桃花眼一挑,记仇道:
“哦,现在知道关心我了?刚才我要跑的时候是哪位仁兄拉着我不放?”
“……”
能怼人,看来没事。
片刻沉默后,余渡低声说:“我来找你。”
江愿看了看周围情况:“算了,你过来还耽误时间,先分头找核心,找到了我们再汇合。”
余渡:“好。”
江愿:“对了,其他人呢?”
余渡:“都没事,他们在附近找核心,你往东走,我们一...会儿就...什...---!滋!!!!!”
“啧!!!”
一阵混乱的杂音后,巨大噪音爆炸般响起,吵得人差点当场聋掉。
江愿不得不摘下耳机,可调试几遍都只会发出噪音,他只得把这破玩意儿关了,塞回口袋。
但这故障来得古怪,余渡那边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愿眉头微皱,担心余渡那边的情况。
往东边找找看吧。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周围是不断翻涌生长的血肉森林,被腐蚀得焦黑的残檐断壁,寂静中,只剩血肉生长的噪音,扰得人心烦。
江愿确认了一下方位,刚要抬脚,幽暗之中,却看到了一条没有尽头,挤满肉瘤的瘦长走廊。
那是......!
“嘻。”
幽暗中,响起一声苍老的古怪声音,似无数男女老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怎么不走了?神子大人,是不是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
这些噪音,如指甲挠黑板一样难听刺耳,江愿永远都忘不掉。
他稳定心神,眼前那些重叠的幻象散开,回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的黑暗中,正坐着一人。
此人一身雾态黑袍,面容藏在阴影里,佝偻着窝在一张陈旧的暗黄单人沙发上,枯槁如鸡爪的双手,抱着一桶爆米花,咀嚼得慢条斯理,似在看一场打发时间的电视剧。
“无垠,你很闲啊。”
江愿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他的语调轻松自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可握在后背的手心已满是冷汗。
邪神看出了江愿的故作轻松,把手里的爆米花丢回虚空,站起身,黑雾在地上划了一路,幽灵般朝江愿飘来。
“害怕吗?恐惧吗?江愿,当初你母亲就死在这里,你百般挣扎,苟且偷生,到最后不还是得面对灭癌,面对我。”
他的话就是来自地狱的最恶毒诅咒,每个字都直击江愿要害。
他说得没错......
其实从江愿看到灭癌的第一刻起,就知道这是邪神的报复。
所以他才想逃,免得撞上现在这场面。
可终究是没逃掉。
失去至亲的痛苦,重蹈覆辙的恐惧,这些情绪从未消失,只是被他掩藏在了心底深处,用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拼命伪装,逃避。
可现在,发酵多年的畏缩怯懦,在邪神低语下,如恶兽般来势汹涌,无孔不入的侵蚀着江愿四肢百骸,逼得他头疼不已,只得呆立原地,恐惧到动弹不得。
我...又要失去什么了......?
邪神站在泡泡外,他的声音却来自四面八方。
“他们会死,一个都逃不掉,而你这丧家犬会一败涂地,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江愿无意识重复着邪神的话。
空洞的窒息感压迫得他喘不过气,鼻孔张大,呼吸变得急促。
那种即将失去一切的不祥悲伤,如附骨之蛆般摄取着他的心神。
不要...别再夺走我的东西了......
这些年我早就孑然一身,还有什么能失去的?
他这么想,脑海深处,却浮现出了一张阴郁的长发青年面孔。
无数重叠的诅咒里,一丝年轻男声的语调,在江愿耳边亲昵炸响。
“那个叫余渡的小子,你很在乎他。”
江愿:!!!!!!!!!!!!!!
冷汗浸湿浅色眼睫,恐惧搅动胃酸,雪发男人被吓得喉头一紧,几乎要呕出来。
黑雾下,邪神满意欣赏着江愿的惊骇反应,戏谑道:
“江愿,我把他杀了,你再绝望一点好不好?”
琥珀色瞳孔收缩颤抖,惊骇抵达顶端,江愿脑海里一片空白,绷紧的底线,如琴弦般----
断了。
绝望...
再绝望一点......
邪神无垠,你希望我绝望到什么地步?
我,还能绝望到什么地步?
夜风涌动,吹得云层散开又卷起,天地间似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树叶摩挲,一群黑羽小雀似有所感,蹦跶着跃起,朝一个方向飞去。
灭癌内,堆叠着的重重筋脉底端,神子呆愣片刻,雪发阴影下,单薄的嘴角勾勒出一道弯弧。
如此诡异的精神状态,让邪神有些惊愕,怀疑江愿被自己给吓疯了。
“你这什么鬼表情?”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件非常好笑的事。”
江愿盯着邪神黑雾下的脸,释怀而温柔地微笑道。
我真是,大错特错,错得离谱,他想。
怎么就会蠢到认为一直躲避,这些麻烦就不会找上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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