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高高坐在龙椅上,凤药坐右下方。
两人的笑意都消失,沉默良久,皇上问,“你认为如何处置于大人?”
“皇上既问,容臣女直说,自皇上登基以来,从未用过重典,除了抄家流放那些从先帝时便开始图谋不轨之人,皇上没对众官员下过重手。皇上知道下头人怎么议论皇上吗?”
皇上皱眉看着凤药,等着下文。
凤药沉吟片刻,“下头人说皇上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对当朝官员还是很温和的。还说当官不为钱,生儿傻三年……诸如此类的话,请皇上先息怒。”
凤药停了会儿,让李瑕平静下心情。
“臣女只是内廷女官,听闻此言,也觉气血上涌,皇上的苦心都被浪费了。这群油盐不进之人,必得重典方能刹一刹这种风气。”
“皇上也知道,次次受灾都有民变的可能。此次也有不轨之徒混在灾民之中,皇上认为于大人知道不知道呢?”
“他赈灾前是否先了解过此前朝廷赈灾的情况?连臣女尚能翻一翻以往赈灾的档纸,晓得里头门道儿多得很,所以提前防备,才没落入敌人股掌中。他一个饱读诗书之人,难道不知?还是心存轻视?”
“这样的官员,愧对皇恩,愧对黎民苍生,又岂是一句罔顾皇恩可以概括的!”
她与皇上对视着,说出这些话,眼神坚定带着些许怒火。
“我坐几天大牢无碍,这样的国之蠹虫,杀一个少一个,对国家是为大幸!”
杀是必杀的。这一点皇上与凤药心中都清楚。
当时不杀他,一是凤药的事没查清,先留着他以免落人口实。
两个与赈灾有关的官员,只杀其一,有失公允。
二是没找到陈粮,不知与这于大人有无关联。
“陈粮之事,不如今夜调金大人审上一夜。也许能吐出些什么。”
烛光一闪,凤药脸上的阴影晃动一下,她这话意思很明显。
反正要杀了,豁出去,先逼他一逼,能问出什么,废料也算有点用处。
皇上自然领会,问她道,“金玉郎何时离京。”
“明晚。”
“倒显得朕小气,不叫你夫妻二人团聚。”
“国家要紧,处理完皇上自会给他休息时间。”凤药真心的笑意藏不住,自心底涌出。
何时提起这个名字,都叫她心中甜丝丝的。
皇上岂会不知,暗叹口气,“那就宣他入宫,连夜提审于大人。”
他在牢中犹抱着希望,女儿是贵人,腹中怀着龙胎,皇上看在女儿面上,也不会加以极刑的吧。
审他时果然,各位皇上钦点大臣都不算严厉。
没有证据,也许于大人还会出大牢。皇上指不定用他不用。
若仍然在朝为官,大家抬头见低头见,也不想搞得太僵。
再说“刑不上大夫”问他不说,总不好打他。
…………
金玉郎将于大人从牢中提出,他还以为皇上要见他问话。
问话完毕是不是就会放他离开?
没想到牢头将他送出门后,转头便走。
门外一架车上放着一只半人高的箱子,箱子前开了个洞。
他奇怪地左右看了看。
暗影处出来两个蒙面人,点起一支火把,照着那只箱子,于大人这才看到箱子上,斑驳的全是褐色污渍。
那只肮脏的箱子,不怀好意卧在车架子上,破旧而森然,让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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