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没回宅中,而是跟上了紫桓。
这车是她挑的云之家里最不起眼的一辆老式马车。
车夫用的是云之使了十来年的老把式,很是忠心可靠,全天在车上时刻准备着。
紫桓的马车从旁门赶进药铺里头,这么大的药铺胭脂生平头次见到。
真是大,门脸就有九柱八间的长。
大大的黑底匾上四个金字——陈记生药。
两边挂着的额上分别刻着——“专收天材地宝”与“特治疑难杂症”。
她把车停得稍远,从帘缝中远远盯着药铺旁门。
让她惊讶地是,从正门进药铺的人并不多。
马车不停进进出出全都从旁门进到院中。而且来来去去的客人都很安静。
她甚至不愿称这些人为病人,这个情形完全不似瞧病啊,为何感觉偷偷摸摸的?
不多时驶出一台马车,车厢很大,四匹马拉着,天子六驾,封王五驾,坐上四驾的便是“卿”一级别的贵人。
看车挂是个流苏金葫芦,倒是常见,她眼尖,看出绦子是新近流行的款儿,结起来费时费工。
男子素来不爱在这些事上费心,这车要么就是哪个女子的,要么这个女子常乘此车。
她正瞧,心里一紧,紫桓站在车边,挑开车帘,同里头的人讲话。
她很好奇,什么样的富贵人家,肯找新大夫瞧病?
这种刚到京城,没名气的药铺,想做富贵人家的生意,可不容易呢。
各府里都有自己相熟的大夫,官宦人家多爱用太医,许多太医出自世家,在外也有医馆,用起来可靠放心。
像他这样刚到京的外地人,怎么能一下就取得富贵人家的信任?
那帮人瞧病可不是只看招牌门脸就会上门。
杏子初行医,未嫁于青连时,时常听她抱怨,她已是宫里供职的太医,仍然门庭冷落,还是因为外面很多贵女瞧病不愿看男大夫,她才有一点生意。
慢慢,大家知道她也在皇宫当差,生意才打开了局面。
兼之后来靠着青连,生意越发红火起来。
哪有一开门就像陈氏生药铺,门庭若市?
“跟上这辆四驾马车。”胭脂吩咐。
她更好奇,紫桓是怎么搭上这些人的。
车子行得不算远,停在一处大宅门前。
这里聚集的宅院皆属官员,普通身份住不进来。
这就好打听了,离不远,拐个弯就是闲汉们等活儿的地方。
一打听,原是许少卿的住处。
二十个大钱送出去,这位许官人娶过几房妻子,家中妾室几人,夫人是谁,每日厨娘买些什么果蔬、肉食……皆打听出来了。
这帮闲人只需几个钱,连厨娘穿的什么衬裤都愿意给你打听到。
胭脂回了宅邸,将自己打听来的事情,不分巨细统统说给云之听。
云之方才晓得燕翎过世了,许府抬了妾室为续夫人。
她俩针锋相对那么久,她被燕翎挤垮过生意,后设计拿了燕翎和李琮,整得燕翎回不得国公府。
现在想来,恍若隔世。
她一番唏嘘,不敢信燕翎那样一个要强且顽固的女人,会这样无声无息病死。
杏子该是知道些什么,她是个玲珑心肝,又专给京华中贵妇们瞧病,什么秘辛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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