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这个知道体贴的却是恶人。
“胭脂?出什么神呢?你把乔掌柜给我唤来,我有事嘱咐。”
紫桓说着,伸手拿烟锅装草药。
胭脂担心地问,“又疼起来了?”
“嗯。”他默默装好,吸了一口,脸上现出舒服的表情。
胭脂不再打扰他,着人喊乔掌柜过来。
她倒没想太多,乔掌柜管着“陈记细软”怕是紫桓想要看看这几天的情况。
“胭脂?”他喊她一声。
“其实,云之再难也就这段时日,等我们走了,她那么强的人,自然会再次做得风生水起,说实话做生意我做不过她。”
他冲她又笑了笑。
胭脂爱怜地瞧着他——
他生得那么俊,连拿烟锅的姿态都无可挑剔,细长的手指,剔透的指甲,轻捏着精致铜烟锅,优雅地吞云吐雾。
“我去了。”胭脂转身挑帘出去。
……
乔掌柜接了消息就赶来了,胭脂在陈记看那些料子首饰,一时没有回来。
紫桓已收了烟锅,他并非要查陈记的账,而是叫乔掌柜转告药房的人,该做什么不要停。
又细细交代了些别的事。
乔掌柜答应下来。
……
胭脂拿了匹料子,一套赤金头面,打发自家马车回去,转而叫了街上的马车,去云之府上。
门房只当是姑奶奶回府,没阻拦也没多问,她便回家了。
思牧思仪的声音远远就入了耳,以前从没感觉孩子们的吵闹声如此美好。
像鸟儿的啼叫之于森林,像溪流的声音之于高山。
她侧立听了一会儿,绕开不与他们碰面,直奔云之房间。
云之没在房中,胭脂慢慢在屋里,一样样打量房中的摆设。
碧纱橱、美人榻、梨花四人桌、圆脚凳、金烛台、镙钿小柜子,每一样都是她摸过动过的。
每一件都有她们共同的回忆。
窗子的绿色窗纱到了冬天就换成贝纸,她总爱坐在窗边做针线。
她喜欢这里,喜欢在这儿度过的幽静时光。
门帘一响,云之走进来,“唉呀,你总算知道回来一趟,我快担心死了,又不敢随便找你。”
“脸色这么难看,快坐下。”
云之心疼地握住胭脂的手,她怀着孕却消瘦了。
“是不是吃得不好?还是没胃口?”
胭脂什么也不说,云之瞬间懂了,她起身抱着胭脂,让她把头靠在自己怀里。
“你爱他,所以才这般痛苦。”
“他不像六王,他没有妾室,对我极好,我却一步步把他诱到陷阱中扑杀,我怎么是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她缓缓地说,“他还准备了钱,打算与我离开京城,到别处过清闲日子,不再理会京中一切,他说只娶我一人,家里所有事都听我安排。”
“他活不了了,云之。活不了了。曹峥已经把那里监视得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是我……害了自己的夫君。”胭脂咬牙切齿,她恨他,更恨自己。
“可他做的那些事,只要查出来,必定活不了,怎么是你害了他?明明是他自己。”
胭脂摇头,“我若不插手,朝廷查的时候只怕他早走了。”
云之不吱声,没有胭脂,那账册估计难以拿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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