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太骇人。
王嬷嬷还是脸贴地,背抵天。
一路走下来,面上的皮都被磨掉了一层。
痛苦的呻吟自她的口中溢出。
神智早已不清。
但痛楚实在太烈。
王嬷嬷从昏迷当中醒来,尽力昂着头,却是连一句告饶,都喊不出来了。
她此时凄惨的模样。
被无数双眼睛瞧的清清楚楚。
不管是下人还是主子,都是打心底的发寒。
燕望欢,当真是够狠!
王嬷嬷的命,即使得了好运能保住。
她的下半辈子,也绝对过不舒服。
怕不是要在床上,当个站不起来又毁了容貌的废人。
汾月和真阳一路拖着王嬷嬷,到了翠娘的院儿。
隔了好远,就听到院子传来隐隐的哭嚎声。
“这就没了?”真阳一脸好奇,问道:“怎么还哭上丧了?”
汾月冷哼一声,“你见哪个害人精是短命的了?顶着一副黑心烂肝,她们过的可相当舒服着呢!”
真阳瞥了眼王嬷嬷,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些下人,对燕唤喜和翠娘这种人来说,怕是连一匹好丝绸都比不过。
不过死了一个奴才而已。
还不如府里新养了一条黄狗,来的让她们上心。
许是听着了外头的动静。
屋内的哭声,陡然间低了不少。
燕唤喜踏出门,视线最先瞧见了燕望欢,顿时多出几分喜色。
但不等她开口。
目光便被张嬷嬷的呻吟声,吸引了过去。
那是个什么东西?
分明是个人形。
但浑身浴血,一头珠钗都已零散,黑发遮住大半的面颊,露在外头,却是蠕动着的一团血肉。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燕唤喜发出一声尖叫。
脚下一软,想要向后退去,却绊住门槛,狼狈的跌在地上。
她的婢女连忙伸手去扶,但一看到王嬷嬷,脸色也是陡然一变,惊呼道:
“是是王嬷嬷,主子,那是王嬷嬷啊!”
婢女的声音无比凄厉。
连房里的哭声,都被压了下去。
燕唤喜嘴唇哆嗦了两下。
犹豫了好半晌。
目光才再次落到了人形之上。
但只是短暂的一个接触。
看清了身上那熟悉的衣着打扮。
又连忙别过了头。
燕唤喜捏着帕子挡眼,怒瞪着一脸风轻云淡的燕望欢,咬牙道:
“燕望欢!王嬷嬷是我房里的人,就是有错,也该由我这个当主子的,来惩处她!你手伸的这么长,真把丞相府,当成你的一人之地了!?”
“瞧妹妹这话说的,真是寒了姐姐的心。”燕望欢轻笑一声,回眸瞥了眼王嬷嬷,道:“这婆子在府的年头,也不短了,却还是没规没矩的,也不等人通传,就在我院里大吵大闹。我这,可是在帮妹妹管教呢。”
这番解释,燕唤喜自是听不得。
她眉宇之间的寒意更浓,声音当中,也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去你那里,分明是有正事要报!难道九姨娘的身子出了毛病,这等大事,都不容得坏一次规矩?”
“自是容得,我们都是自家人,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但这番莽撞,若是日后得罪了贵人,遭连累的是妹妹。”燕望欢仍是眉眼带笑,柔声又道:“九姨娘固然重要,但她身体不适,最该见的是大夫,而非我。”
“我看,是你故意拖延时辰,好摆出郡主的架子,不去理会九姨娘的病症吧!”
燕唤喜将帕子遮在鼻前,挡住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口里为翠娘和王嬷嬷抱着不平。
但她的眼神,却一直定在燕望欢的身上。
那其中,尽是翻涌的怒火。
一个王嬷嬷,不过下人而已,丞相府多的是奴仆,就是死了,也无关紧要。
但既是燕唤喜的人,却挨了燕望欢责罚。
那便是在打她的脸面!
若是如此,就信了燕望欢的鬼话。
将此事就此揭过。
岂不是
证明了,她这个丞相府嫡女,要弱下燕望欢庶女一头?
以后。
还怎能抬得起头?
燕唤喜自是不甘心就此罢了。
她上前一步。
白纱下的面容,已是有些狰狞。
燕望欢轻叹了一声,道:
“听妹妹这意思,好像是我早来一会儿,九姨娘这身子,就能好了似的。”
她晃着扇子,已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落到燕唤喜的身上。
“我还真不知晓,妹妹何时跟九姨娘,这般要好了。还是说妹妹气的,是我责罚了一个奴婢?这倒是有意思了。”
燕望欢迈步向前。
已是不去理会燕唤喜。
汾月和真阳也同时了放下王嬷嬷。
带着一身的血腥气,跟在了燕望欢的身后。
“真是奇了怪了。”
和燕唤喜擦肩时,汾月脚步一顿,朗声道:“皇上亲封的长平郡主,竟连责罚一个奴婢,都要被问上两句。”
真阳知她意思,立刻接了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燕四小姐,才是那个郡主呢!”
“你!”
燕唤喜怒然转头,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她何曾有被两个下人,这番冷嘲热讽之时。
一群贱骨头的!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竟敢这么同她讲话。
真是不想要那一条烂命了!
燕唤喜气得牙关打颤。
偏偏此时,王嬷嬷还撑着两条手臂,爬到了她的脚边。
“主子求主子,救救老奴!老奴不想死啊!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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