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眼嘲弄。
仿是浑然不将华服女子放在眼中一般。
婢女登时扬起眉,怒道:
“敢如此同我家主子说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你的小命还”
“老朽的命?”
老者嗤笑了一声,竟是丝毫不畏一般,打断了婢女的话,道:
“我等平民百姓的命,在你们这些人眼里,何时算成过什么贵重东西了?我活了大半辈子,难道还怕死不成?”
婢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当即便傻了眼。
伺候在贵人身边,地位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她哪里受过这般的冷言冷语。
婢女瞪大眼,还要开口,却被华服女子阻住。
“此事一了,你大可离京,我绝不阻你,但此时,你无论如何,都要完成我的吩咐!”
老者盯着了她一会儿。
视线又落到了不知何时跟来的老妇人的身上。
她佝偻着腰,满是麻子的脸上,尽是疲惫的沧桑。
“我不会亏待你。”
华服女子见老者起了动摇,眼睛顿时一亮,紧跟着道了句:
“金银财宝,还是加官
进爵?只要你帮我成事,在这之后,我全都可以给你!”
老者对她的话,似是没有半分怀疑。
仿若这番嚣张的言辞,于华服女子而言,当真不过随手而为的小事一般。
老者沉默半晌。
到底还是让了位置,露出身后泛着药香气的门洞。
“进来吧。”
华服女子眼睛一亮。
片刻都不愿耽搁,忙快步进了门。
婢女跟在她的身后,临进门前,还不忘警惕的回过头,四下扫了一圈。
确定了周围除了老妇人之外,再没有一个活物,婢女才松下口气。
“贵人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已无需老朽了。”
一进了门,老者便吐出冷言。
他满面的不耐。
仿是对这个前来拜访的贵人,不存半分的恭敬一般。
声音才一落下,便又道:
“快说吧,此番前来找老朽,究竟所谓何事?”
华服女子沉吟了片刻。
还是走近了一步,才同老者,低声道了一句话。
老者先是一愣,竟是瞬间色变,道:
“不可!绝对不可!你此时的状况,还未彻底大好,若是强行用药,虽得得偿所愿,却也会损了根基,日后再难”
“你果真有法子!”
华服女子甚至不等他话说,眼中浮起一抹喜色,她再次上前,催促道:
“我哪里还能再等?若是拖延下去,可就什么被抢去了!我不管你有什么法子,都快些给我,莫要啰嗦!”
老者面色愈沉。
即使听着耳边咄咄逼人的声响,也未做言语。
沉吟了好半晌,他才叹息了一声。
“这方子,老朽可以给你,不过”
“不过什么?我已说过,不论是金银珠宝还是加官进爵,我都可以给你!”
“老朽这都一把年纪,要这些外物,还有何用?”
老者冷笑一声,睨着华服女子,道:
“方子给你之后,老朽会立刻离京,隐居至死,此生再不会归
来。若贵人你真记下老朽的情,还请饶了我们的小命,莫要来扰了。”
华服女子轻笑一声,道:
“我还以为,你想要的是什么。既是帮了我,我自是不会过河拆桥,不仅允你离去,且真金白银,一文钱都不会少给你。”
如此”
老者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华服女子又道:
“不过,得需在我确定,你那方子真有效用之后。”
她这番话,虽是不出老者的意外,却还是让他阵阵怒火冲心。
老者深吸了口气,吐口出的嗓音,越发的沉了下去。
“老朽行医多年,哄骗之事,从未做出一桩!若是不相信,大可另请高明。”
“我不过是为了得稳一些,并无他意。”
华服女子语气稍缓,神态之间,却无半分可商量之意。
她已打定主意。
无论如何,都不准让老者离去。
懒得继续同老者说太多,华服女子抢在她再次开口之前,
“少些废话,先把方子给我!”
老者叹息一声。
终是提了笔,找出一张空白信纸,在上快笔落下字来。
笔走龙蛇。
墨迹缓缓晕开。
他不曾有半刻的迟疑,仿是已将那些药方,全都牢牢印在了记忆当中。
等到最后一笔落下。
老者长舒了口气,将写满字的纸递送到华服女子面前,道:
“若是不信,大可去找那些御医神医去问,我这庙小,就不多留了。”
华服女子接了宣纸,这才笑了。
她亲自将药方收进袖口,然后再不看老者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婢女跟在她的身后,等到软轿重新上路,她才凑过去,轻着嗓子问:
“主子,奴婢觉着,这大夫虽确实有几分本事,但对主子并不忠心,这若是到外乱说,可当如何?”
“有什么好担心的?”
华服女子轻笑一声,声音穿过轿帘,与寒风一同钻进婢女耳中。
“你当真以为,我会留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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