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卿云喝了碗里的醒酒汤,外头的天已经快亮了,她狐疑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儿个,那姑娘也是个可怜的,原本呢家中的人都殁了,养在贺家老太太的身边,没想到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她肚子里的那个,听说有两月余了,这几日逼问她,她只说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贺家老太太出了好大的丑。我心里真是痛快!”
当初她在贺家给贺家二爷做妾的时候,可没少受那婆母的腌臜气,如今真是痛快!
贺青莺见状附和道:“我说母亲怎么这么高兴呢,在家里喝了一宿的酒,原来是为着这事儿。”
贺卿云见状心不由沉了沉,“我出去一趟。”
贺母一把将她拉住,“你做什么!你可不要去管这个闲事,咱们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三分地,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卿云,我与你妹妹如今全指着你了,贺家的事情与咱们不相干,你不要去掺和。”
“我知道。你早些歇息吧,我是去忙朝中政务。”贺卿云换了套衣裳,转身出了门。贺母不大放心,叮嘱驾马车的人将人盯严实些。
贺卿云出了府,绕了几个圈子就去了贺府,贺府的大爷因病殁了,如今诺大个贺府,是贺二爷当的家,她买通了底下的下人,私下里去了关押那姑娘的柴房。
那姑娘缩在柴房里,一身的伤,人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她抬头,瞧见一抹青色衣裳的少年站在门口,她嗫嚅着唇角,嗓音沙哑,“你不必再问了,我不会说的,若是老太太愿意饶我与孩子一命,我定不会再出现在贺家,不会坏了他们的清誉。”
贺卿云进了柴房,拂衣在她跟前蹲下,“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她瞧清楚了眼前的人,目光不由一震,“卿……”她幼时就在老太太身边了,对贺卿云是极好的,因为她觉得两人
同病相怜,后来那妾室被正房算计,带了两个孩子离开,她还悄悄塞了些银钱给贺卿云。
贺卿云朝她比了个手势,小声道:“我是托了人,悄悄过来的,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在老太太身边,纵是要嫁,老太太也会应允,何故要这样……”
她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哽咽着道:“他……他去了前线,他说立了功回来就向老太太求娶,可是不成了,他……他死在战场上了,阿卿,你救救我和孩子吧,他在前线保家卫国,我不想到头来,连他的孩子都护不住,你救救我,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好不好。”
她伸手拉着贺卿云的衣摆,如花般的小脸哭得都皱了。
贺卿云按住她的手,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这孩子是我的,你嫁给我,自然什么事都不会有,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与我自幼有情份在,说我在朝中立业,也是为的娶你!”
她怔了怔,错愕的望着她,“不……不成的,我……我是个没身份的,你如今是大人了,你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你应当娶个能顾着你的贤妻,不该是我这样的,咱们想想旁的法子。”
“没有旁的法子了,正好我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你放心,往后我定会视这孩子如已出!你男人战死沙场,是个了不得的人,我亦敬重,到时候你私下里为他立牌位,我也不在乎,你若是愿意,到时候就与贺家老太太说清楚,我在府外等传唤。”
贺卿了云咬了咬牙,她的事情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了,越耽搁,她与封温城的纠葛就只会越深。
“可……可我……”这姑娘心里头慌得厉害。
贺卿云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道:“你是老太太远房妹妹的孙女,她这些年待你是极好的,若是有旁的法子,也断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而我,本身就是贺家
人,她不亏!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此玉赠你,就说是先前的信物,我得走了,你不要犯傻,听我的。”
这姑娘紧握着手中的玉,朝着贺卿云磕了个头,“往后我定为你当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
“是我欠了你的恩,如今还你也是应当的。”贺卿云叹了叹气,转身与买通的人出了柴房,沿着来时的路出了贺府,她的车驾停在贺府的门口,又差人去递了帖子。
那原本安安静静的贺家,忽的就闹腾了起来,几个打手气势汹汹的开了门,分列两侧,凝着下了马车身形单薄的贺卿云,“老太太发了话,请贺大人进府一叙。”
贺卿云拂衣走了进去,背脊笔直,不卑不亢,老太太坐在厅里,那孕妇跪在厅中,哭得梨花带雨,老太太是又心疼又好气。
“晚生见过老太太。”她朝老太太见了礼,老太太凝着她,总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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