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觅转头瞟了他一眼,“我看都是你的错,你到底教了她什么?”
封诣寻很轻易地,忍住了没有笑,“嗯,我的错。”
迟觅松开扒着铁门的手,嘀咕着,“你们家的传统,父慈子孝的传统……”
她说完,又怕他当真听到,连忙补充着,“我不是说你的基因有什么问题,我是开个玩笑……”
话音未落,他便不在意地转开了话头,“饿不饿,我们去城里吃早餐?”
她胃不好,时时刻刻都得记着。
她回了一声,“饿。”
他淡淡地说:“我刚叫了车。”
于是,迟觅回到行李箱旁,百无聊赖地坐了下来。
不出几分钟,一辆汽车便从坡道下开了上来,来到庄园前的平整空地上。
陌生的法国男人在他们面前停好车,迅速下车来,躬身递上了车钥匙。
接着又是几句迟觅听不懂的外语。
男人替她把行李搬上车,她道了谢,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
之前,她还以为,封诣寻是打了一辆网约车来着,没想到他是让人给他送一辆车过来。
他开车带她去城里,找了一家餐厅。
这座港口城市,外地来的游客非常多,这个时间点,街道上来往行人已不少。
餐厅里零零散散的,坐着一些顾客。
他们点了寻常的鸡蛋三明治与咖啡。
两人食量都一般,他吃的甚至比她还少。
只吃了半块三明治,但他把咖啡喝完了。
迟觅有时候真怀疑,他有严格按照某种数学标准,控制自己的饮食。
她心有所思,喝了一口这不太好喝的咖啡,略显随意地说:“你把我女儿教歪了,她以前明明善良单纯,是个惹人疼爱的小天使!”
他唇角微扬,淡淡地应声,“嗯。”
她似乎总是对人存在错误的认知。
曾几何时,她还以为他是小可怜呢?
她很快在他的表情中觉察出浅藏的意味来,一阵心虚。
索性也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了。
琳琳能有什么错呢?反正琳琳永远没有错。
她只是想找个理由在他面前,占据某种制高点而已。
迟觅的原则之一,一切罪责在他。
她若有所思,摆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忽而说:“我说,你对你的饮食,是不是太讲究了一点?”
他回道:“保持健康,保持良好的身材,你不喜欢吗?”
每天晚上摸得那么起劲,她要是说不喜欢,他也不会信。
“唔……你这样,会不会太……”她有些迟疑,“我是说,太辛苦什么的……”
太自律了,这实在是让她很有危机感。
他很快给出了回答,“不会。”
食欲,只是那么多欲望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与她给的欲相比,不值一提。
他永远,都想在她面前,展现最好的。
不论过去多少个十年,他也还是,只肯给她最好的。
正如她心中埋藏着的想法一样,她一直,也都在努力为他变好。
迟觅抿了抿嘴,又说不出话来了。
他有时候只是简简单单几个字,语气也平淡如常,她却总能感觉到,其中难言的缱绻。
就好像,他看她的眼神一样,死灰之地,满放星火。
他们在餐厅里坐了一会儿。
迟觅话很多,所以他再寡言,他们也永远也不会陷入尴尬或者无聊的境地。
况且,他向来很喜欢听她胡扯。
离开餐厅,街上的游客也越来越多。
繁华的港口城市,早已开始了一天的起落。
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不同年纪的人们,成双成对。
互相找到可以笃信的另一半,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迟觅吹着海港那边吹来的风,望着远处茫茫人群与热闹的繁华街道。
她握紧双拳,高高举起,莫名,像是在庆祝某种胜利。
“老公,我们流落街头啦!”
封诣寻忍俊不禁,“是的。”
是的,他们流落街头了。
被人小鬼大的亲生女儿给赶了出来。
几步之外,听到她大声说话的几个陌生路人,好奇地望了过来。
但她全然不顾。
此时此刻的迟觅,已经不打算再去思考,去哪里度过假期,做何种计划了。
她转头看他,双手抱上他的胳膊,依偎着,“那我们就到处流浪去吧,你想去哪里?”
他静默一瞬,诚恳地说:“你心里。”
她一阵汗颜,“好土!”
他轻笑起来,还没想好说什么不土,她已拉着他在马赛的街头随处乱逛起来。
不知道去哪里,那就走到哪里算哪里。
随便去往任何方向都行,只要身边的人,是自己所笃信的人就够了。
他一路跟着她,爱死了她这种毫无方向,索性不要方向的性格。
不需要在乎外物,什么行李都可以不要,一颗安定的心,胜却一切。
封诣寻想,自己,越来越执迷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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