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薛青难掩失望,明明昨天才见了面,可感觉就像过了很久。
“少在这思春了,快给我说说你那天发生的事。”袁霜忍不住翻白眼。
很快邀贴就送到了任家的茶田里,任心然正在茶田翻土。
“任小姐,这是我们小姐的邀帖。小姐特意给您准备了马车。”
“有劳了。我换身衣服就去。”
任心然放下锄头,翻看着邀贴。果然,字迹还是这样,任心然微笑着叹了口气。
虽然任心然一身粗布麻衣,头戴草帽,但秀气的面容和坚毅的眼神总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她。如若你再与她交谈两句,便能察觉她不凡才气和涵养。任心然收拾好农具往家的方向走去。
“心然,是咚咚吧?”任母在家门口的院子里捡茶。
“是的。”
“嗯,那你快去吧,顺便把我今早做的绿茶糕也给她带些。”
“好的,娘。”
很快任心然就换了一身淡紫色的裙裳,上面还绣有青梅数枝,十分清新雅致。这布匹是去年元宵任心然猜灯谜赢得的。任心然没有涂抹任何粉黛,仅用一根银色丝带把秀发盘于脑后。
“走吧。”任心然提上母亲准备的绿茶糕坐上了马车。
“这就是我们小姐的小先生?也就很普通啊。你看她家那个房子都那么旧了。她鞋都破了。这穷酸的样子。”马车外有新来的小丫头窃窃私语。
“休得胡说。小姐听不得扒了你的皮”
“我又没说错,还提着绿茶糕呢,哪家茶农没有啊,花钱让我吃我都不吃。”
......
任心安默默听着马车外的声音,她轻轻握住自己的手不由有些难过。
当任心然再次握住自己的手想起和薛青的点点滴滴,这一年是大晋十六年,也是薛青从孟家失踪的第三年。
孟家德天厅内孟庆阳缓缓念出一首诗:
朝云覆水声声泣
福禄一震路无门
犹记青女含嫣笑
可怜今日仍未还
“任先生,好诗啊好诗。”
“孟大人见笑了。”回话的正是此时名满天下的大晋第一女诗人,任心然,任先生。此时的任心然笔直地站在德天厅内,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大厅一时间思绪万千。
“还记得初见任先生时,也是在这德天厅,任先生小小年纪便已经才华斐然。”
“是啊,那时候与我同在此处的还有袁家兄妹和薛青。”
“可惜,袁家镖局覆灭,薛青也在三年前离开孟家后失踪,我孟家也是派出大量人手寻找,可终是无果。”孟庆阳一脸惋惜。
听闻此言,任心然露出一丝冷笑。
“可我听闻当天并未有人亲眼见到薛青离开孟府。”
“我堂堂孟家,还能说谎不成。只怕是任先生听了谣言,像这样引人非议的诗,我劝任先生还是不写为妙。”
孟庆阳看向任心,这女子眼中竟然没有一丝害怕而更多的是质问。
“我与薛青情同手足。不过是感怀友人的一首打油诗,何至于让孟大人如此。”
“任先生一路走到今天想必也不容易,而我孟家三代得皇室厚爱,连这大厅的德天二字也是由太祖亲自赐名。如果任先生想在文坛有所作为,我孟某人,孟家,定能助你一臂之力。”孟庆阳边说边向任心然走近,他很自信,以孟家开出的条件,天底下很少有人能拒绝。毕竟这泼天的富贵和名利谁会不想要呢,况且,仅仅是让她少写两首诗而已。
“孟大人,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和薛青情同手足。”任心情双眼直视孟庆阳,无比坚定。
“哦?”孟庆阳微微有点惊讶。“那任先生今天恐怕要在孟府多留一会了。”话音刚落,德天厅外随即有暗卫开始蠢蠢欲动,一时间杀气尽显。
“任心然何德何能劳孟家兴师动众?”任心然越发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咚咚失踪肯定和孟家有关,肯定和孟庆阳脱不了关系。
“只是不巧,今日我已和太学府的众多诗友约了诗会,如若我正午还不能到达,到时候孟大人处理的恐怕就不是一首打油那么简单了。”
任心然说罢便转身要离开。门外的暗卫不由得看向孟庆阳。孟庆阳眼底杀意更盛,但任心然说的确实也是他所顾虑的,不然他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任何人。可任心然不行,现在的任心然已然是名动天下,还有那些她身边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
“那孟某就不多留任先生了。还是劝任先生切莫一意孤行。”
孟庆然摆了摆手,暗卫全部退下。任心然没有回头大步走去。
孟家的德天厅出来就是一个非常宽阔的用各种奇珍异石铺成庭院,仅是脚下踩的这几寸可能就是一个普通茶农家里两三年的收入。
这偌大的孟家,咚咚你到底在哪里?这一手遮天的孟家到底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走着走着任心然仿佛又看到十年前自己提着绿茶糕去薛府的情形。
“是绿茶糕。哇。好好吃。谢谢任先生。”
“馋猫。霜霜你也吃。”
“老任你别说,你娘做这个绿茶糕也是绝了,我在别家可没吃过那么好吃的。”
“就是普通的绿茶糕而已。”
“真的老任,这茶味又浓郁口感特别软糯。以后你家卖这个的话生意肯定好。”
“嗯嗯。我!我肯定是大客户。”
任心然微微一笑。来薛府前的局促消失不见。
“茶香糜糜,玉婷婷,廊声尽。知我心意?”任心然看着面前两个友不由得感叹。
“知啦,知啦。我也爱你。”薛青回道。
不知道为什么,薛青和袁霜有时候甚至不知道任心然文邹邹的诗句和大段大段的副词,但只要一个眼神,她们就能彼此通晓心意。
“我说老任,你以后肯定是我们裕安城最厉害的诗人。”袁霜不由得也感叹道。
“不!那是大晋第一诗人!比杜若鸿还厉害!”薛青说。
任心然有些害羞,但也是因为在最好的朋友面前她才敢若无旁人地抒发诗意。
“那我们袁家镖局就是大晋第一镖!!”
任心然和袁霜看向薛青,那你呢?
“那我咚咚,我薛青要做大晋最自由,最潇洒的人。”
“等等。你家不是茶商,难道你不应该是最大的富商,最有钱的人?”袁霜问。
“你看,你们一个是大晋第一镖局,一个是大晋第一诗人。我还要干什么?我啥也不干。我就做个闲散人,做个逍遥小神仙!”
.......
“心然!”
一个声音把任心然的思绪从十年前拉了回来。
“孟司钰!”
孟家的少主,孟庆阳的侄儿。孟司钰慢慢向任心然走近。任心然有些诧异,眼前的孟司钰已然没有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他一脸憔悴,服饰不修边幅。
“好久不见,孟少主。”
“心然......”孟司钰似有事要说
然而任心然不愿意再和孟司钰多说抬脚就要走。
“心然,你这样很危险。”孟司钰一把拉住了孟心然的胳膊,眼里都是无奈和担忧。
“你别碰我!”任心然强压住内心的怒火。“我的安危和你无关!”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找咚咚......”
听到孟司钰提起薛青任心然终于是忍不住怒道:“你还有脸提咚咚!!孟司钰!你告诉我!咚咚到底在哪?你们究竟要对咚咚干什么?!!”
孟司钰沉默不语。
“孟司钰,你哑巴了?你不是爱薛青吗?你为什么不说话!!”
不远处的孟家奴仆听到声响陆续朝两人靠近。
“我忘记了,你姓孟!我竟然还指望你能告诉我。”任心然由刚开始的愤怒逐渐淡漠。
这样的态度更让孟司钰感觉心如刀绞。他爱薛青,但他不能说。他捏紧拳头双眼不敢再看任心然。
“呵。孟司钰你永远都比不上袁烨。”
任心然甩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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