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说:“要想打败山东的黄巾军,必须得曹孟德才行。”李傕问:“他现在在哪里?”朱儁说:“他在扬州招募士兵,打败了黄巾军于毒,还在内黄攻打匈奴,都取得了胜利。现在他在东郡担任太守,掌管军政事务。”李傕听了很高兴,立刻派人带着赏赐去任命曹操为兖州牧,并让他和济北相鲍信一起去平定黄巾军。曹操接到圣旨后,与鲍信一同起兵,在寿阳与黄巾军作战。鲍信冲入黄巾军的重地,不幸被黄巾军杀害,尸首也不知去向。曹操继续追赶黄巾军,一直追到济北,黄巾军纷纷投降。曹操招安了三十多万降兵和一百多万百姓,从中挑选出精锐士兵,组成了“青州兵”,其余的百姓则被安排去屯田。曹操从此威名远扬,四方的有志之士纷纷前来归附。这是初平三年十二月的事。捷报传到长安,李傕加封曹操为镇东将军。曹操写信向李傕表示感谢。
曹操在兖州,招揽贤才志士,有叔侄二人来投奔曹操,他们是颍川颍阴人。那叔父是济南荀昆的儿子,姓荀,名彧,字文若,人们称他有辅佐帝王之才,当时二十九岁。之前曾跟随袁绍,发现袁绍不是能成就大事之人,所以前来投奔曹操。曹操一见到他,就与他谈论兵书战策、当世紧迫事务。曹操大喜说:“他就是我的张子房啊。”任命荀彧为行军司马。他的侄子是汉末海内有名之士,何进曾任命他为黄门侍郎,看到董卓专权,就弃官回乡,后来和叔父一起辅佐曹操。姓荀,名攸,字公达。曹操任命他为行军教授。曹操得到这二人,日夜不倦地讨论。荀彧劝曹操招纳贤才,用谦卑的礼节和丰厚的财物,到四方去寻求。荀彧说:“我听说刘岱有一位贤士,胜过我十倍。刘岱死了,如今不知道在哪里。这人是东郡东阿人。身高八尺三寸,有漂亮的胡须,眉清目秀。姓程,名昱,字仲德。”曹操说:“我也早就听闻他的名声了。”于是派人到乡下去询问。果然得到消息,他在山中读书,曹操前去拜请他。程昱来见,曹操大喜。程昱对荀彧说:“我是孤陋寡闻之人,你为何错误地推荐给主公呢?主公的家乡有一位大贤,为何不请他来帮助主公呢?”荀彧问是谁,程昱说:“颍川阳翟人,姓郭,名嘉,字奉孝。”荀彧这才猛然醒悟说:“我失算了。”于是禀告曹操去征召郭嘉。郭嘉来到兖州,和曹操一起讨论天下之事。曹操说:“能让我成就大事的,必定是此人。”郭嘉也对人说:“这真是我的主公啊。”郭嘉推荐光武的嫡派子孙,淮南成德人。智谋双全,文武兼备。十三岁时就为母亲报仇,亲手杀了仇人的头,拜在墓前。二十多岁在扬州的宴席上,砍杀了强横的郑宝,名声在淮海地区闻名。姓刘,名晔,字子阳。曹操一见他就十分高兴。刘晔又推荐出两个人:一个是山阳昌邑人,姓满,名宠,字伯宁;一个是武城人,姓吕,名虔,字子恪。曹操也向来知道这两人的名声,就任命他们为军中从事。满宠、吕虔又共同推荐一人,是陈留平丘人,以前依附刘表,看到刘表不明事理,就隐居在鲁阳。姓毛,名玠,字孝先。曹操任命他为从事。
有一位将领,带领几百人来投奔曹操,是泰山巨平人,姓于,名禁,字文则。曹操见他弓马娴熟,武艺出众,任命他为点军司马。曹操每天都称赞于禁的才能。夏侯惇领一位大将前来拜见,行礼完毕,曹操和诸位官员都十分吃惊。这人相貌魁梧,身材雄伟。曹操询问,夏侯惇说:“这是陈留人,姓典,名韦。以前跟随张邈,和帐下的人不和,亲手杀了十几个人,然后逃窜到山中。我出去射猎时,看见一个大汉,追逐老虎跳过山涧,就是典韦。收留他在军中已经很久了。如今看到主公夸赞有才能的将领,所以我特意献上。”曹操说:“我看这人,仪表不凡,一定有智谋和勇力。”夏侯惇说:“他幼年时为朋友刘氏报仇,杀了李永全家,提着人头直接走出闹市,几百人都不敢靠近看。现在他使用的兵器是两枝铁戟,重八十斤,能夹在臂上。飞马刺人,就像没有东西一样。”曹操不相信。夏侯惇让典韦展示,他夹着戟驱马疾驰,上下如飞,曹操惊愕地说:“真是天神啊!我要是早知道,怎么会沉迷呢?”帐下有一面大旗,上下用绒绳牵拉着,中间有一个大汉,挟着旗杆,当时正刮大风,旗军将要倒下。典韦向前喝退众军,解开绳索,只用一只手握住旗杆,站在风中。曹操说:“这就是古代的恶来啊!”恶来,是纣王时期的人,非常有力气。于是任命他为帐前都尉,解下自己身上细白的锦袄,配上骏马雕鞍赏赐给他。
因为曹操势力强大,威震山东。文有谋士,武有猛将,在左右护卫,共同谋求进取。谋士有荀彧、荀攸、程昱、郭嘉。文武双全的有刘晔、毛玠、满宠、吕虔、乐进、李典。武将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于禁、典韦。还有很多部下的人,不能一一写出他们的名字。有青州的精兵三十万。管理一应钱粮的,以前有一个人,是河南中牟人,姓任,名峻,字伯达。
曹操既然统领大军,屯驻在兖州,营寨的掌管等各方面都已完备,于是派遣泰山太守应劭,前往琅琊郡。琅琊,就是现在益都路沂州,原本是汉代的琅琊国。《括地志》说:现在的兖州、沂州、密州,都是古代琅琊的地域。去接父亲曹嵩。曹嵩自从在陈留躲避灾难,隐居在这个郡,和弟弟曹德一家老小四十多口人,带领随从一百多人,车辆有一百多辆,驴骡马匹非常多,径直往兖州而来。途中经过徐州地界,徐州太守陶谦,字恭祖,是丹阳人。他一生性情温和忠厚淳朴,人们都敬重他。陶谦知道曹操势力强大,想要结识他,正没有机会,听说曹操的父亲经过,于是出城迎接,拜了又拜表示敬意,像侍奉父亲一样,大规模设筵席招待。住了两天,陶谦派遣都尉张闿,带领部兵五百护送曹嵩老小前行。张闿随车护送,陶谦送出城外后自己回去了。
曹嵩前行到华县、费县之间,华县、费县都属于泰山郡。当时是夏末秋初,大雨突然到来,便在华县、费县之间找了一座古寺住宿休息。寺里有三五个僧人,邀请他们在方丈处安置家眷。张闿的军马屯扎在两廊。衣服被雨淋湿,军士们都有怨言。张闿把手下头目叫到安静处商议说:“我们本来是黄巾军余党,如今依附在陶谦这里,没办法获取钱财物品。你们看到押送着车辆,想要获得富贵并不难。今晚三更,只说是有贼人到来,把曹嵩一家杀了,拿了很多钱财物品,一同到山中去做强盗,岂不是很好?”众人都答应了。这天夜里,风雨没有停歇,曹嵩在方丈中,忽然听到四周墙壁上喊杀声大作。曹德提着剑出去查看,就被刺死在法堂。曹嵩带着一个妾奔向方丈后面,想要翻过墙逃走;妾身体肥胖不能出去,曹嵩和妾躲在厕所里,被乱军所杀。应劭带领几十人出了寺庙,去投奔袁绍。张闿杀光了曹嵩全家,拿了财物,放火烧了寺庙,和五百人逃往淮南去了。
应劭手下有逃命的军士,飞速禀报曹操。曹操得知全家被杀,于是哭倒在地。夏侯惇等人扶起他说:“这是陶谦纵容他的军士这样做,可以派人去问他的罪。”曹操咬牙切齿地说:“杀父之仇,大到天边小到地极,怎么能不报仇!我起兵全部赶赴徐州,他所管辖的地方,寸草不留,这是我的愿望!”留下荀彧、程昱率领三万军马守鄄城、范县、东阿这三个县,其余的全部起兵。让夏侯渊、于禁、典韦作为先锋。曹操下令只要得到城池,全部进行杀戮,以报父仇。
当时陈宫担任东郡从事,和陶谦关系最好,知道曹操起兵报仇,要杀光百姓,急忙在夜里赶来见曹操。曹操想起旧日的恩情,让他进入帐中,但也不给他赐座。陈宫说:“现在听说您发动大军,去徐州报尊父之仇,所到之处杀光百姓,我因此特意前来进言。陶谦是仁人君子,不是刚强好利的人,这中间一定有缘故。而且州县的百姓都是大汉的百姓,和您有什么仇恨?杀他们不吉利。希望您三思而后行,那就太好了。”曹操大怒说:“你昔日抛弃我而去,现在有什么脸面来见我?陶谦杀了我一家,我发誓一定要挖出他的胆、剜出他的心来祭奠。你和陶谦有交情,怎么敢阻碍我军的士气?”陈宫默默离去说:“我也没有脸面再做汉朝的官员了!”骑马前来投奔陈留太守张邈,张邈把陈宫当作上宾对待。
再说曹操的大军所到之处,鸡犬不留,山上没有树木,路上没有人行走。陶谦在徐州,听说曹操发动大军前来报父仇,仰天痛哭说:“我得罪了上天,致使徐州的百姓遭受这样的大灾难!”又听说曹操杀光了徐州所管辖的百姓以及四周郡县的百姓,来孤立徐州的形势,陶谦大骂张闿说:“逆贼贪图钱财,竟然祸害到生灵!”急忙召集众官员商议。曹豹出来说:“既然曹操的军队来了,怎么能束手等待死亡呢?我愿意帮助使君打败他。”众官员都说:“曹豹说的对。”陶谦没有办法,于是率领军队出城来迎接。
陶谦望着曹操的军队到来时,前面如同铺开霜雪一般,在白旗中间,有两面灵幡,一面写着曹嵩的名爵,一面写着曹德的灵魂,大大地展开“报仇雪恨”两面旗帜。曹军将马列成阵势,曹操纵马出阵,身穿白色丧袍,身披花银铠甲,含着泪扬起鞭子大骂:“无端的贼徒!竟敢伤害我的父亲!”陶谦也骑马出现在门旗下,在马上欠身向曹操行礼,说:“我本来是与明公交好,所以托付张闿护送。没想到他贼心不改,才导致了这件事。实在与陶谦没有关系,希望明公怜悯体察情况而饶恕我。”曹操大骂道:“老匹夫!杀了我父亲,还敢胡言乱语!谁能生擒这个老贼,用来祭奠灵魂?”夏侯惇应声而出。陶谦慌忙走入本阵。夏侯惇追来,曹豹挺枪跃马,向前迎敌。两匹马相交,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折断树木,军队的旗帜都被刮倒。曹豹抵挡不住夏侯惇,调转马头就跑。两军都混乱了。曹操也收兵驻扎。
陶谦率领军队进入城中,陶谦和众人商议说:“我看曹操势力强大难以抵挡,我们的性命都要横遭灾祸,无法逃脱了。应当自己捆绑着前往曹操的营地,任凭他处置,来拯救徐州一郡百姓的性命。”话还没说完,有一个人走上前来说:“府君长久镇守徐州,人民感恩戴德。如今曹将军军队虽然众多,未必就能攻入城墙。府君和众官员坚守不出去,我虽然没什么才能,愿意施展一个小计策,让曹操死无葬身之地!”众人都很吃惊,便问计策在哪里。究竟这个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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