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南郡的守将糜芳,听说东吴孙权让吕蒙等人用诡计偷袭了荆州,正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忽然有人报告说公安的守将傅士仁到了。糜芳急忙把他接入城中,询问事情的缘由。傅士仁说:“我并非不忠诚,只是形势危急力量困乏,没办法支撑了。我现在已经投降吴侯了。”糜芳说:“我们一直以来都受到汉中王深厚的恩情,怎么忍心背叛他呢?”傅士仁说:“关羽离开的时候,非常痛恨我们两个人;倘若有一天他胜利回来,一定不会轻易饶恕我们的。您仔细想想。”糜芳说:“我们兄弟长久地侍奉汉中王,实在很难背叛他。”正在犹豫的时候,忽然报告关公差人来了。接入厅堂上,使者说:“军士缺少粮食,特地来南郡、公安这两处取十万石白米,命令两位将军连夜送去军前交接。延误一天,打四十杖;延误两天,打八十杖;延误三天,立刻斩首。”糜芳非常吃惊,回头看着傅士仁说:“现在荆州已经被东吴夺取了,这粮食怎么能够送过去呢?”傅士仁大怒,拔剑在台阶下把使者斩杀了。糜芳非常吃惊地说:“您为什么斩杀他?”傅士仁说:“关羽这个意思,正是要斩杀我们两个人,怎么能束手就擒等着被处死呢?您今天不如早点投降东吴,以求生存之计;如果不早点投降,一定会被关羽所杀的。希望您考虑一下!”糜芳只得投降。正在说话的时候,忽然报告吕蒙带兵包围了城池。糜芳非常吃惊,急忙和傅士仁出城投降。吕蒙非常高兴,引见给吴侯。孙权重重地赏赐了他们两个人。安抚百姓,犒劳军队,南郡的居民,没有不欣喜高兴的。
却说曹操坐在殿上,忽然报告说吴国的使者到了。曹操召见使者进入,使者呈上书信。曹操拆开来看,原来是让魏国军队夹击关羽,“千万不要泄露,以免让关羽有所防备”。曹操召集文武官员商议,忽然有一个人出来说:“大王如果听从孙权约束军队不去救援,樊城就危险了。”曹操看他,乃是济阴定陶人,姓董,名昭,字公仁,他说:“行军的方法,各有不同,不要保密。现在樊城被困情况非常危急,伸长脖子盼望救兵;如果听任孙权保密不发兵,那么樊城早晚就危险了。樊城一旦失守,那么荆州的势力就更大了,怎么还能谋取呢?不如派人把书信射进城去,让曹子孝不产生其他想法,子孝,是曹仁的字。来宽慰军心;让关羽知道,内心犹豫不决,前后不能兼顾,担心后方有失,必定会快速退兵。然后让徐晃趁虚袭击,就可以获得全胜。如果保密不发兵,让孙权得逞,这不是上策啊。”曹操非常高兴,先派人催促徐晃赶快作战;自己带领大军,直接前往雒阳的南阳陵陂驻扎,来救援曹仁。
却说徐晃正在营帐中坐着,忽然报告说魏王的使者到了。徐晃接入询问,使者说:“现在魏王带领军队已经经过雒阳,命令将军赶快和关羽作战,以解除樊城的困境。”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一个人来报告:“关平在偃城屯兵,廖化在四冢屯兵,前后有十二个寨栅,相互连接没有断绝。”徐晃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派遣副将徐商、吕建,假装举着徐晃的旗号。徐晃自己带领五百精锐士兵,沿着沔水走小路,去攻打偃城的后方。
暂且说关平听说徐晃亲自领兵到来,于是率领本部三千精锐士兵去迎敌。两军对阵摆好阵势,战鼓和号角声响彻天际,关平骑马出阵与徐商交战,仅仅三个回合,徐商大败而逃;吕建出战,五六回合也败退逃走。关平趁势追杀二十多里。蜀军忽然报告说城中起火。关平于是领兵回救偃城,正好撞见一支军队摆开阵势。徐晃立马在大旗之下,高声喊道:“关平贤侄,好不知死活!你们荆州已经被东吴夺取,还在这里狂妄行事!”关平大怒,纵马挥刀,直接冲向徐晃。战斗到三十多个回合,三军喊叫:“偃城中起火了!”关平不敢恋战,杀开一条大路,径直奔向四冢寨而来。廖化接着他。廖化说:“有人说荆州已经被吕蒙袭击了,军心惊慌,怎么办呢?”关平说:“军士再有说这话的就斩首!”忽然有流星马到来,报告说正北第一屯被徐晃领兵攻打。关平说:“如果第一屯有失,各个屯怎么能安稳呢?这里都靠着沔水,贼兵一定不敢到这里来。我和你去救第一屯。”廖化对手下将领说:“你们坚守营寨,如果有贼兵到来,赶紧举火。”手下将领说:“这个营寨有十重鹿角,即使飞鸟也不能进入,何况是贼兵呢!”于是关平和廖化带领四冢寨的全部精锐士兵,奔到第一屯驻扎。关平看到魏兵屯扎在浅山之上,就对廖化说:“徐晃屯兵没有占据有利地形,今夜可以领兵去劫寨。”廖化说:“将军分一半兵去,我在这里小心防守。”
这天夜里,关平带领一支军队杀入魏寨,却不见一个人。关平知道中计了,急忙撤退时,左边是徐商,右边是吕建,两边夹击一阵。关平战败逃走,奔回原来的营地,四周都是魏兵。关平和廖化支撑不住,放弃了第一屯,直接投奔四冢寨而来。早早望见寨中起火,急忙赶到寨前,看到的都是魏兵的旗号。关平等人退兵,急忙奔向樊城的大路逃走。前面有一支军队拦住,为首的大将正是徐晃。蜀军大惊。关平和廖化二人奋力拼死战斗,夺路而走,回到大寨,来见关公说:“现在徐晃夺取了偃城等地。又加上曹操亲自带领大军,分十三路来救援樊城。有很多人说,荆州已经被吕蒙袭击了。”关公大声呵斥说:“这是迷惑我军的计策,不可听信!吕蒙病重,是小孩子陆逊代替他,不值得担忧!”话还没说完,忽然报告说徐晃的军队到了。关公下令准备马匹。关平劝谏说:“父亲身体还没有痊愈,不能和敌人交战。”关公大怒说:“徐晃和我是旧相识,我深知他的能力;如果他不撤退,我先斩杀他,以警告魏将。你不要阻拦我!”左右的谋士都劝不住。
关公于是穿上铠甲,提着刀骑上马,愤然冲了出去。魏军看到他,没有不惊慌恐惧的。关公勒住马问道:“徐公明在哪里?”魏营门旗飘动的地方,徐晃骑马出来,背后有十员猛将,像雁翅一样排列在两边。徐晃躬身说道:“自从与君侯分别,转眼间已经过了好几年,没想到君侯胡须头发都已经苍白了。回忆起往昔壮年时相随,多承蒙教诲,感激之情永不忘!君侯的英雄气概震撼华夏,天下的士人没有不羡慕佩服的。今日有幸得以一见,非常欣喜啊!”关公说:“我和公明交情深厚,不同于其他人,为什么屡次让我儿子陷入困境呢?”徐晃听完,拿起兵器在手中,回头看着众将,厉声大叫道:“如果能取得关公首级的,重赏千金!”关公惊讶地说:“公明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呀?”徐晃说:“这是国家的事情,不是我个人的私情。”说完,挥动大斧直接冲向关公。关公大怒,也挥刀迎战。战斗了八十多个回合,关公虽然武艺高强,但终究是右臂力量不足。关平急忙鸣金,关公拨转马头回寨。四周喊声震天,原来是曹仁看到魏王的救兵到了,急忙带领军队杀出城外,与徐晃会合,两边夹击,荆州军大乱。关公骑上马,带领众将急忙奔向襄江,上游吕常带领军队杀来,背后魏兵追到,也有死在水中的人。
关公急忙渡过襄江,奔往襄阳。忽然有流星马到来,报告说:“荆州已经被吕蒙夺取,家眷被掳走。”关公不敢前往襄阳,带兵却奔向公安。探马又报告:“公安的傅士仁已经投降东吴了!”关公骂声还未停止,催粮草的人到了,报告说:“公安的傅士仁前往南郡杀了使者,招降糜芳一同投降东吴了。”关公听了这话,怒气充塞,疮口迸裂,昏倒在地。众将把他救醒,关公对司马王甫说:“后悔没有听你的话,现在果然遭遇了这样的事!沿江上下,为什么不举火?”有知道的人回答说:“吕蒙让水手都穿上白色衣服,扮作客商划船,精兵埋伏在船舱之中,先擒获了守台的士卒,所以不能举火。”关公跺脚叹息说:“我中了那小子的计谋了!有什么脸面去见兄长啊!”都督赵累说:“主公情况危急了,可以一面派人往成都求救,同时从陆路去夺取荆州。”关公于是派遣马良、伊籍作为使者,携带三道文书,连夜奔赴成都求救;一面带领军队来夺取荆州。
却说曹仁得以逃脱重围,安抚百姓、犒赏军队,召集众多官员商议,就想要起兵追赶关公。司马赵俨进谏说:“昔日孙权与关公结交联合,恐怕我们军队趁着他处于困境而攻击他,所以用顺从的言辞请求效力,利用可乘之机而有所变化,来观察利益和形势。如今关公兵败,孤立无援地慌乱逃走,还可以留着他成为孙权的祸害。您如果追赶不能轻易成功,那么孙权就会改变对他的态度,将会给我们带来祸患。您仔细考虑考虑。”曹仁依照劝谏没有追赶,带领众将前来拜见魏王,哭泣着跪拜请求罪过。曹操说:“这是天数,不是你们的罪过。”让人寻找庞德的尸首,亲自祭拜,用棺材装着运往邺郡,选择合适的地方埋葬。
曹操重赏三军,到四冢寨遍观徐晃所战之地。曹操说:“荆州之兵,围堑鹿角十重,徐晃深入其中,大获全胜。我用兵三十余年,也比不上他!曾听说古人中善于用兵的,没有能长驱直入敌人包围的。而且樊城的危急,超过了莒、即墨;徐晃的功劳,超过了孙武、穰苴。”众人都赞叹佩服。曹操班师回摩陂驻扎。忽然报告徐晃兵到。曹操带领数员将领出寨迎接,看到徐晃的军队都按队伍行进,一举一动没有丝毫混乱。曹操非常高兴,称赞说:“徐公明真有周亚夫的英武风度啊!”一同来到摩陂,设宴大会文武官员庆贺,犒赏三军。曹操举杯劝徐晃说:“保全襄、樊的,是徐将军的功劳。”徐晃拜谢说:“敌人还没有消灭,怎么能说有功劳?请再给我一支军队去擒获关公,献给大王。”曹操大喜。当天筵席结束,又命令徐晃率领军队去袭击关公。结果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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