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茅屋外的风依旧刮着,卷浮起地上的树叶直往门里钻。飞起的树叶打在窗户纸上“啪啪”地响。房内煤油灯的火苗忽闪着,若明若暗,显得恐怖可怕。
她在床下望着那穿来穿去的萤火虫,还是那般欢快地跳跃着,风吹得那长长的煤油灯焾子忽起忽落,即将熄灭的灯火柱子倒下去又突然直起来,不时地爆起一朵亮亮的灯花,随后,一缕黑烟蜿蜒升起,那黑烟好像鬼魂一样缠绕着。她继续猜想着;论个头,凭感觉,不像那位曾经搭救自己的恩人青年小伙。
再说,他不是那种人,也没那个胆量。救自己已经证明,当时那被歹徒撕破了衣服,难以遮体,露出雪白诱人的躯体,如果是其他男人,早就趁人之危扑上去了。可是,他却没有任何越轨行为,由此说明,青年是个好人。
在封建社会刚刚过去的民国初期,人的思想还是守旧的,孔圣人几千年的封建礼教,一女不侍二夫”,“三从四德”,“三纲五常”,女子的胴体除了自己丈夫可以观看以外,是不允许任何人看到的,那是奇耻大辱,大义不道的行为。(封建礼教是封建社会统治者剥削压迫人民的工具,所以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思想觉悟的提高,开始意识到这一问题,而把它称为吃人的礼教。三纲五常,是对女子的摧残,)
女子因此对青年产生爱慕之情,能观看小女子肉体的除非是自己丈夫。否侧咋会那么巧呢,歹徒刚刚扒掉衣服,他竟然那么及时的赶到,一坷拉救下来。
难道是上帝有意赐给小女子的丈夫吗?
看来,自己必须嫁给他,否侧岂不违背了天意。
再说,嫁给他,总比嫁给一个恶棍无赖要强得多。
尽管自己对青年个头不是称心如意,不就身体矮一点吗!
再说,二少爷也不高啊,二人相比之下,还是青年好。
他起码感情专一,比淫棍到处拈花惹草要强一万倍。
唉,认命吧!
毕竟青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有恩就要报答,为报答救命之恩必须以身相许。
否侧岂不被人耻笑,可是,青年哪儿去了?
这些未解之谜,自己怎么也弄不明白。
她只好瞪着眼睛;继续趴在床下观察动静……
此时,茅屋外是多么美丽的秋夜啊,晶莹的星星在无边际的灰蒙蒙地天宇上闪烁动人的光芒;那些蟋蟀和青蛙在草丛中,池塘边和树枝上轻轻唱着抒情的歌曲。
真是无巧不成书,在这关键时刻,一个让她无法忍受,而且亟待解决的大问题来了。
必须立刻出去方便,已经忍耐不住了。
如何出去呢?
杀人凶手坐在小凳子上,一口接一口的烟抽着。而且挡住了茅屋门口,如果强行出去,他会不会反过来一刀,无缘无故的又多了一条人命,太危险了!
可是,事情好像故意与小女子作对似的,越是危险,越是着急,越是麻烦事多,好像一刻都不能容忍。
她感觉小肚子憋得涨疼。自己已经趴在床下一夜了,只因为害怕,才不敢出去,一直憋着,此时实在憋不住了,而且难以忍耐,怎么办呢?
急需出去方便。一定要出去,再也憋不住了,否则就要……
可是,怎么出去呢?
杀人凶手的杀人过程,全部被小女子看到,自己可是关键证人,他会不会采取杀人灭口?
一怒之下,杀了证人而后逃跑。
这样,再无人知道真相了,丢下一个无法查证的杀人凶案。
凶手可以躲避官府的追查,逃得无影无踪。
此时,她透过窗户看了看茅屋外,此时那辽阔的田野在静穆的沉睡中,那金黄色的芦苇,那潺潺流动的汉江水,那弯曲的伸展在黑夜中的羊肠小道,那发散着磬香气味的芦苇花,那浓郁而又清新醉人的空气,显得分外迷人,给人们一种美的感受。
对于一向有才干有智慧的女子,她分析着眼前的险情、利弊,如何出去?
自己要想出一套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不激怒杀人凶手,又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突然,大脑不知哪根神经触动了灵机,想出了一个绝好的办法;“认亲”。根据自己的分析判断,杀人者有可能是哥哥,死者一个是嫂子,一个是弟弟,才顺理成章,否则,无缘无故,为何杀死二人。
既然如此,就利用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攀上个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还是有一线希望生存的。
于是,她继续观察着,瞅机会出去认亲。
这时,杀人者抽了一会儿烟,可能刚才那股鲁莽行动,那股怨气已经消除,好像心情平静了许多。
他站起身来,走到灶台前的水缸,宴了一瓢水,倒进脸盆,洗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而后把水盆端起,对着脑袋往下浇去,一盆冷水终于使他彻底清醒了。
他望着黑暗的夜,高飞的萤火虫像灯光一样的忽闪忽闪地越来越昏暗,整个茅屋笼罩在梦幻中。江汉园林城里的居民们正在熟睡。
于是,他放下水盆,摇了摇头,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过激鲁莽、一时冲动,聚成大错。
可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怎么办呢?只因为自己年轻,血气方刚,遇事头脑不够冷静,造成一个无法挽回的后果。
此时,他感到伤心,愧疚,悔恨交加,不由得两行热泪夺眶而出,随即瘫跪在地上,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起来,“我的妻子啊!我的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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