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船埠的秋夜,虽然黑暗象征着成熟,却意味着莲藕的丰收。秋风过处,那大湖里的藕叶已经干枯了。一片片叶子垂下了头。不过,四周的芦苇扬起了白白的芦花绒,远远看去一片白茫茫,经风一吹好似翻滚着白色的波浪。中年老班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道;“屠团长佩服那枪头上的刺刀,经常向我们讲;等于在木棍上绑大刀,远一点可以够到对方。就这一点好处,”
“嗷,原来如此,”特派员刘甄终于明白了西霸天把新枪藏起来的原因,插言道;“怪不得不用新枪用旧枪。但,不知那些新枪什么时间拿出用?”
她慢慢的套问,好像打起枪的注意。
“我们干!”
青年团丁端起酒杯与老班长碰了一下,讲道;“啥时间用,到关键的时间用,屠团长说;这里离四川很近,大巴山有个贺胡子带领穷人闹革命,打土豪分田地,已经发展到鄂西,很快就会打到荆沔天潜城的。老夫要留个后手,将来对付贺胡子,他们是正规部队,用的也是枪支,那时战争可能更大。现在与拿长矛大刀的土匪作战,一来吃亏,二来杀鸡焉用宰牛刀。”
“所以,”青年团丁点了点头,继续向特派员介绍,“派廖队长监督,让兄弟们天天修理。因为太多了,大概有一千多支,足足可以武装一个团,”
“那么多,”特派员刘甄怕二人看出破绽,闲聊讲笑话吗,故意夸奖一句;“屠团长做的对,旧枪上的刺刀好使,照样能打死敌人,
“那是,”老班长接着介绍,“再说,眼下是训练新兵,不必把那三百多支新枪拿出来使用。”
“只有三百多支新枪啊!”特派员刘甄好像嫌少了。
“还有十几箱子弹,”青年团丁赶紧回答,这是他亲手卸的车。
特派员刘甄立即对这批枪支弹药产生兴趣。
心想,如果把这批枪支搞到手,拉起一支队伍,而后再收编莲蓬湖的人马,岂不更有利。
她随从侧面打听,“不知那些枪支弹药放到哪儿了?”
“唉,”青年团丁叹了一口气,讲道:“屠团长是个细心人,把枪支弹药藏到最保险的地方,任何人都不知道,”
通讯员王欣见特派员与二位团丁聊得十分投机。
她不在桌子上坐着喝酒,而是来回溜达,怕有坏人,或者国民党特务偷听。
随走出客房,来到院子里观看;此时整个旅店都在夜晚的黑暗中,只有那闪烁在客房里灰暗的、挂在墙上的煤油灯,在点缀着昏暗的光明,星星之火,在暗示着未来的灿烂。
“你们二人慢慢喝,”
特派员刘甄开始思考了,自己奉党组织之命,来荆沔天潜城开展地下工作,建立党组织,拉队伍武装起义,西霸天这批枪支弹药不正好吗,可是……
西霸天哪儿想到,这批枪支弹药会给他带来莫大的麻烦。
一个个都盯上了这批枪支弹药。
莲蓬湖的人马三头领王麻子感兴趣。
荆沔天潜城的一些农民武装得到消息同样感兴趣。
“有枪就是草头王,”何况地下党特派员刘甄呢。
西霸天是个怪人,偏偏把它放在地洞不用,好像故意招惹麻烦似的。
如果拿出武装保安团,哪儿会有这些麻烦事。
再说,当时是个混乱社会,枪支正在兴起,人人都对新式武器有着神秘感,充满好奇。
按说西霸天拉回的枪支算不得什么新式武器,可是,在当时总比大刀强多了。
特派员刘甄来荆沔天潜城的目的,是拉队伍建立党组织,当然有自己的打算,打听枪支弹药藏放下落,那是自然。
闻听青年团丁讲;任何人都不知道,这等于把话堵死了。
她不能老是追问纠缠,怕引起二人的怀疑。
随采取关心的话,讲道:“不管好枪坏枪,如果保管不好会生锈的。生了锈枪支就不能再用,与破枪一样成了废品,”
“那不是我们操的心,”
满脸络腮胡须的老班长不满,讲出拉回枪支时的情况,“藏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因为,屠团长对我不信任,拉枪那天就没让我去,是抽出十个亲信去的,回来已经到了半夜,到底卸到什么地方了谁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
青年团丁见刘主任打听,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那天夜里,我只是参加卸车,可是,往房里搬运全是屠团长亲信,据说后来还改变了藏放的位置,什么原因,我们经常在外执勤,所以不知道,”
“亲信……”特派员刘甄闻听所言,心里终于明白了。
他们二人对西霸天并不是忠心耿耿,因为不是亲信,说明是团结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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