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汉回屋收拾了一点物什,就跟着吴毅棠去了海城。
吴毅棠将张铁汉扶在副驾驶位上,并细心地为其系好了安全带。
在崎岖不平的黄泥路上,坐在车里的身子也跟着左摇右晃,跟坐摇摇车无异了。
在颠簸中,吴毅棠在心里真是直骂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好不容易汽车上了高速,他也才有了心思去和张铁汉闲聊。
“你是云东的同事吗?”张铁汉侧过头,眼神晶亮地望着他。
这年轻人五官立体,浓眉大眼,一副富贵样,果然是一副好皮囊,他心里猜想着云东应该也混得不错,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呢?
“是啊,大爷,我和他挺熟悉的。”吴毅棠尴尬地笑了笑道,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给张铁汉递了一根烟。
“那我们云东应该也混得很不错了。”张铁汉露出黑兮兮的牙齿,笑得很是欣慰。
“那是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病,可能发展会更好。”吴毅棠装出惋惜的样子。
“这个没什么的,我有经验,他很快就没事的。”
“对了,大爷,云东,他是不是小时候就经常这样呀?”
“哎,云东是个苦命的孩子啊。实不相瞒,他是我领养的,我们同一个村的,小时候,她母亲一走了之后,他一个人有一顿没一顿的挨饿,我见他可怜,也就收留他了,在户口本上他是我的养子,我是他的养父,也算是认可了的。我养大长大,他给我养老,就是这么回事吧。”张铁汉心不设防,一股脑地将心事坦露。
有人给他养老送终,这是他一个老光棍最真挚的梦想了,为了这个梦想,他含辛茹苦将张云东养大成人送入大学,其中的艰辛也是可想而知的。
“对了,领养之前,云东的家庭怎么样啊?”
“哎,一言难尽啊,要是好的话,也不至于会变成孤儿了是吧?”张铁汉吸着吴毅棠的烟,只觉精神一振,心情愉悦。
这种烟味醇厚味好,真不是那种粗糙的烟嘴能比的。
“反正离海城还远着呢,您就说说呗。”吴毅棠脸上展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她母亲是另一个村子嫁过来的,嫁给了一个好吃懒做的酒鬼,成天就喝酒,不干农活不说,关键一喝醉,就打老婆。后来孩子出生了,压力更大了,夫妻俩吵得更厉害了,天天打架,云东也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在他五岁的时候,他父亲去世了......”张铁汉尽量长话短说,并不想做过多的渲染。
话还没说完,吴毅棠赶忙问道:“他父亲怎么去世的?”
“哎,这不就是喝酒喝多咯,酒精中毒了嘛。天天以酒当饭,能不死吗?”张铁汉一张黑黢黢的脸皱成一团,不胜唏嘘感叹道。
“那为什么云东会有这种病呀?”
“他父亲去世后,她母亲独自带了他两年,天天骂他是拖油瓶,害得她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然后每天还要吓吓他,说要把他丢了,终于有一天,她离家出走了,就再也没回来了。云东也是那时候天天在小破屋里哭喊嚎叫,整个人就跟小疯子似的,我们都觉得是魂掉了。”
“那后来你领养他后,他犯过病吗?”汽车一路疾驰,这一聊,倒也解乏,他甚至是越聊越精神。
“当然有,只是偶尔看到一些像他母亲的女人的时候,就很容易发病,哎。有时候很快就醒,有时候就没那么快。”张铁汉似乎聊得有些困倦了,索性将身子往后仰,目视前方,这种一路奔驰的感觉真让人感觉舒服。
要是云东也能在城市安家置业,结婚生子,买房买车,他这一辈子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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