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向着无人把守的后山走去,周围黑黢黢的,月亮更是被层云遮着,只透出一点微末的光,把一切都映衬得像是随时会扭曲变形的怪物。
另一边的楚云谦让两个怪物签完合同后就放她俩走了,高程和张航远以为得到了两条线索,探索度涨了百分之二十三就算是完成了今晚的任务,要撤了。
岂知楚云谦等两个怪物走后,先是看了那张电击椅一会儿,然后忽然递给他一个巴掌大的、类似于照相机一样的装置。
高程不明所以地双手捧着那台照相机,不等他开口问,楚云谦就教他如何使用这台酷似照相机的装置。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黑科技,它的功能和普通照相机差不多,能拍照也能录像,用法和普通照相机一模一样。
不过好歹也是某个大佬在游戏里手搓出来的,其中肯定是融合了某些道具,和一般相机比还是要有点优势的。
比如,这相机能把副本里拍到的画面记录下来并带出去,要不怎么说这个游戏人才济济呢,要是再给那些人足够的时间和信息,说不定他们真的能突破系统的底层代码也说不定。
再比如,这个相机能切换录像视角,直接和被拍到的人共享视野,换句话来说,就是它能看到被拍到的人所看到的。
这乍一听起来倒是和直播间的镜头差不多,而据说这相机还真是照着弹幕无意透露出来的信息造的。
虽然这相机还没能实现量产,但能造出这种东西,看得出来那些想要干翻系统的人也是有点实力的。
楚云谦原本还愁怎么把线索带出去,人家早就替他准备好了,这倒是为他省去不少麻烦。
让在选视角时,楚云谦本来是想让高程给他拍一张的,但他担心自己的视野太窄,恐怕看不全面,干脆直接拍了三人弄个多视角。
还嘱咐他们,要是等下看到了黑线,记得要去抓它们,抓得越多越好。
因为楚云谦事先没有跟他们说明自己的计划,两个人一个研究着那台相机,一个琢磨他的话,都有些云里雾里的。
不过他们也没多问,反正楚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照做就对了。
但当高程从相机里抬头看到他们楚哥已经坐到电击椅上被那些锁扣自动扣住时,他承认他在这一刻是懵的。
张航远同样也有点懵,不过他没在原地傻愣着,看到楚云谦被锁在椅子上,他在电击倒计时开始播报前就跑了过去,试图解开那些锁扣“楚哥你这是干什么?待会儿就要放电了,我先给你解开……”
楚云谦制止了他,并让们退到一边等着。
电击的过程是难捱的,看到人也很难捱,高程看Npc被电都会心生不忍,何况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友被这样折磨。
但楚云谦交代过了,他们也不能自作主张去干扰他的计划。
高程抱着那台相机,看着他楚哥咬着牙一声不吭地靠在椅背上,他的双眼有些涣散,鬓角和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脸色先是因心率过快涌上了不正常的潮红,然后红色很快褪去,只留下苍白。
到了后面连手上的青筋都因为没力气握拳而消退,要不是楚云谦还会时不时痉挛一下,高程都要以为他出意外了。
在一眨不眨盯着上方屏幕看的张航远余光忽然看到有什么东西飘过,他转头去看,便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楚云谦所说的黑色丝线出现了,它们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个空间中的,细细密密地围在楚云谦身边,似要将他困在里面。
原本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走来走去的高程也注意到了那些丝线,他下意识照着楚云谦的吩咐,伸手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丝线。
张航远也照做了,霎那间,他们看到了许多画面,他们不认识那些人,却能感知到他们的痛苦。
高程给自己的定位是鸵鸟,他是能因为想活命而对别人的死视而不见的那类人,他自认为自己足够自私,心也足够狠,能在别人求救时因为无法回应而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沙子里假装看不见,任由向他求救的人死去。
但前提是他从未见过他们死去的样子,因为没见过,他能狠得下心。
但这时他通过手中的黑线看到了无数人的死亡,他们在死亡时无一例外地朝着他的方向伸手,他们在向他求救。
高程心中惊骇,他下意识后退,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想做回那个把头埋进沙堆里的鸵鸟,他松开了那些黑线,任由那些求救的人远去。
回归了舒适圈的高程有些失神地举目茫然四顾,看到眼前一片模糊,他下意识抬手抹了一下脸,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他怔愣着看着手指上的眼泪,扯开一个自嘲的笑,再将手从脸上拿开时已经恢复了正常。
高程看着几乎要把楚云谦裹缠起来的丝线,再看旁边紧紧抓着丝线、眼神也有些涣散的张航远。
他深吸一口气,收拾了一下被那些黑线中的画面激荡的情绪,快速跑到楚云谦身边,双手发狠地扯着那些线。
然后他看到了更加深重的痛苦,而在比「痛苦」更「痛苦」的尽头,他看到了一颗被包裹在层层「痛苦」中的心脏。
那是一颗纯黑色的心,在它的腔室里,流淌的是那些黑色的丝线,怪异的是,那颗由痛苦织出的心却像真正的人类心脏一样有规律地跳动着。
他这时才意识到,有人想用无数人的生命创造一个装着那颗黑色心脏的生命,或者将它称为「怪物」更合适。
高程眼前又闪过无数人生离死别的画面,那些人有万千不同的表情,但都是一样的痛苦。
也许是因为「怪物」诞生的方式让他觉得恶心、又或许是他承受不了更多的负面情绪,高程终于是撑不住,远离了那些黑线,倒在一边不断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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