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从后面楼的窗口传出银铃一般的笑声,那就是她爸爸皮医生在和她谈笑风生。我特别喜欢她的笑声,很清纯,很干净,很开心。非常具有感染力。
我就常常被那样的笑声所感染。
等医生走了之后,米晖亲自把我扶回病房,海瓶跟在旁边,不时的还左右前后骂骂咧咧的。
听了海瓶的话后,宁医生宽慰我和海瓶说:“我就是因为相信你们,才这样。我失望的,是她们,是无事生非的人。病已经叫人非常头疼了,她们却还不依不饶的计较那些没来由的事。“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很开心,因为还是有人相信我的清白的。“宁医生,谢谢你相信我。”
宁医生帮我把头顶上搓乱的帽子戴好,将我的光头包在帽子里面,“你的病恢复的其实是不错的,反而是你的心事太重,心情郁结是非常影响身体的。还有啊,你是不是晚上经常失眠、多梦?沛珊,既医之则安之,不要多想,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许多时候,还是要学会放空心情,慢慢找一找自信,好好享受一下这山里的风景。看待世事,也要学会坦然一些。发生了的事情,忧郁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坦然面对。你说呢?”
这些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呢?可我就是心情动荡的厉害。我很害怕。也没从前那般斗志昂扬,也没从前那样相信自己。接纳不了现在的自己,不敢展望未知的未来。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其实,我早就扛不住了。我好累。
“对呀沛珊,宁医生说得对呀。”海瓶搭腔。
“有时间,我想请你们到家里吃顿饭,好吗?”宁医生很诚恳的说。
“好的,宁医生。”海瓶回。
我点点头,“真的非常感谢您宁医生。”
回到病房,看到好像被强盗洗劫过的病房,我的心又低落下去,头针锥般的痛起来。海瓶帮我收拾着一地狼藉,我猛的想起我压在床褥
我疯了一样扑到病床上,在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被子和褥子里翻找着,“我的耳钉呢?我的那对耳钉呢?”
“沛珊,你不要激动,什么耳钉啊?”海瓶跑过来着急的问。
“那是我妈送给我的!那是我妈送给我的!!海瓶,快帮我找,快帮我找啊!”
焦虑,恐惧,我感觉我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我忙乱的手也开始发抖,我倒在满地狼藉上,浑身开始抽搐,嘴里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我的意识也变得混乱不堪,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我的术后抑郁症愈发的严重,稍有刺激就会出现刚才的症状。整晚整晚失眠,即便是勉强睡下,也是整晚的噩梦,早上醒来,比不睡还要累。
“沛珊,是不是这个啊?”我清醒以后,人已经躺在了床上。病房被收拾得干净整洁,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置身其中感觉非常清爽舒服。海瓶坐在病床前,正拿着一个首饰布袋给我看。
镶玉的银耳钉,好端端的躺在里面。
我系好布袋,抱在怀里,微微笑着对海瓶说:“就是这个,这是我妈送给我的,虽然不值多少钱,却是我生命中的无价之宝,我最心爱的东西。”
“我知道的。来,这是米护士刚刚送过来的南瓜葡萄粥,坐起来喝点吧。”海瓶把我扶着坐起来,枕头竖在床靠背上给我靠着。
南瓜葡萄粥的味道真特别,闻着就有了一些食欲。这似乎,是我妈的味道。
海瓶舀了一匙汤,吹了吹。
“我自己来吧,海瓶,你也是病人,你还在这里伺候我?”我接过海瓶手里的碗,可是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手腕一软,把碗打翻在床上,汤洒的哪儿都是。
“怎么样?有没有烫着啊?你手腕还没好呢,你别动啊,我去拿毛巾。”
心中那股烦躁的劲儿又猛兽一样冲出来,我冲正在擦被子上汤的海瓶吼起来,“你走啊,走啊,我没用,我没用,我这么没用,都别管我,都别管我。还喝什么粥啊,让我死了算啦!我连自己男人的心都留不住,我婆婆都嫌弃我,我最好的朋友也背叛我,我爱的人呢,我也不能跟他在一起。还有,还有我的孩子,我也保不住,我保不住。还有我爸,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眼睁睁的看着他走。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啊?还有什么用啊??还不如死了的好!还不如死了的好!!李佩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沛珊,沛珊,你冷静冷静,你冷静冷静好吗?你别这个样子,你知道你这个样子我多心疼你吗?咱们都是女人,你心里的苦我懂的,我都懂的。”海瓶看着我发狂的样子,赶紧上来捉我乱捶乱打的两条胳膊,又去按我两条乱踢乱蹬的腿。
我把头顶上的帽子一把扯下来,朝海瓶的脸砸过去,失心疯般的吼,“我为什么要戴这个东西,我为什么要捂着这个光头,我现在就是这么丑,就是这么丑,我讨厌我自己!我讨厌我自己!我就是个丑八怪!就是个傻子!就是个疯子!”
“你不是!你不是傻子疯子丑八怪,不是不是!如果我们两个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那你就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也是最好的一个朋友,沛珊,别这样好吗?就算我求你了,你别这样好不好?沛珊……”海瓶哀求我。
一边拿着帽子过来往我的头上套,“今天锅炉房在维修,暖器不怎么热,窗缝也有风呢,你身子这么虚,你快把帽子戴上。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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