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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受辱(1 / 1)

柳母止住哭泣:“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阮之南轻声说道:“家丑不可外扬,若是姨母当街去斥责苏若,宣扬出去,咱们柳家也是面上无光。我听说苏若为人凉薄,与苏家的长辈手足皆是不亲近,唯有对其母容氏甚是孝顺。姨母不如对容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令她知晓柳家的难处。若容氏能亲自劝说苏若主动离开柳家,岂不是既体面又和气。”

柳母点点头:“此计甚好,命人备车,由暮江身边的小厮带路,咱们这就去容家老宅。若是有人胆敢给暮江和苏若通风报信,就打断他的腿。”

太夫人震怒,一众家仆自是不敢怠慢,很快柳母携着阮之南登车而去。

一直在院门口偷窥的丫鬟春燕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看来柳母是去寻容夫人的晦气了。想容夫人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岂是这群凶神恶煞之人的对手,只怕难免要受欺负。如今柳大人还在朝中当值,春燕根本进不去宫门,唯有去沧海阁寻她家姑娘苏若想办法了。

——

苏若的母亲容氏此时正在容家老宅整理嫁妆,再过一个月她便要嫁给自小青梅竹马的赵乡绅。好在两家本就是邻居,隔墙而居,日后苏若即便回来看她,她也可即刻回老宅相聚。

赵乡绅只有一子一女,都已成家立业,儿子平素在扬州城的新宅居住,不过逢年过节才回老家来。赵乡绅还说赵家平素人口简单,若是苏若愿意,可随时来赵家探望容氏,也省得他与容氏二人太过冷清。

容氏想起赵乡绅说此话时的眉眼温柔,就与儿时两人相伴玩耍时一模一样,唇边不禁露出轻柔的笑意。

此时,李婶忽然进来禀报:“夫人,柳家太夫人来了。”

容氏喜道:“那若儿和暮江定是也一同来了?若儿也真是,怎么不提前告诉我,都没什么准备。”

李婶有些慌张地说道:“夫人,咱家姑娘和柳大人并未跟来,而且看上去柳太夫人面色不善。”

容氏心下一怔,但眼见一众人已进了院子,她忙起身将柳母迎了进来,笑道:“亲家夫人前来,蓬荜生辉,快请坐。”说完,又忙着命人上茶点。

容氏与柳母只在苏若与柳暮江婚后的家宴上见过一次,说不上熟络,但为了苏若,容氏自然愿意热情待客。

不想柳母冷淡地一摆手:“容夫人不必忙了,我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就开门见山了。容夫人可知,苏若瞒着柳家在市面上经营了一间头面铺子?”

容氏一听柳母这质问的口气,便知来者不善,斟酌着说道:“若儿经营头面铺子一事我早就知道,只是不知何来隐瞒一说?我一个妇人自与苏家和离后,守着祖宅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若儿便琢磨着寻了个有长久进项的买卖,日后能保我衣食无虞,这本是孩子至纯至孝之处。再说此事一开始暮江便是知晓的,就连这头面铺子沧海阁的匾额都是他亲笔提的。暮江是若儿的夫君,也是柳家的家主,他既知情,若儿何错之有?”

柳母没想到看上去性子柔顺的容氏竟是如此能言善辩,心中偏见更炽,嘴上也带了强硬之意:“容夫人真是伶牙俐齿,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世上富贵人家经营铺子的人也不算少,大多是稳居幕后,令心腹仆人亲手操持,自己依旧安守后宅本分度日。若是苏若也是这般,我必不会有微词。只是容夫人不知,苏若整日不知侍奉婆母,体恤夫君,只知道往铺子里跑。甚至当街揽客,鞍前马后地伺候往来客人戴钗试装,这与那些浑身铜臭的市井商贾有何区别。”

容夫人听到此处,神色已是变了,想要开口维护苏若,却被柳母蛮横打断:“我还听说,有不少都城里达官贵人的家眷都是沧海阁的常客,若是知道围着自己奉承媚笑之人乃是当朝翰林侍读学士柳暮江的夫人,会作何感想?日后暮江在朝中与这些同僚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一个商妇的夫君,又有何颜面与清流大夫同朝为官?岂不是低人一等。你的女儿苏若这是要活生生断送暮江的前程呀。”

容夫人正色道:“柳夫人言重了,若儿虽经营铺子,行事却是极有分寸,她从不抛头露面,招呼客人之事都是铺子里的伙计应付。若儿不过在后堂记下客人的样貌,量身描画钗环的样式罢了。再说若儿为人机灵,借着开铺子的机会,还与永平侯府的平西将军成了手帕交,这分明是广结善缘,也许日后还对暮江的仕途有所助力,又怎会给柳家丢脸呢?”

柳母见容氏不卑不亢,一意偏袒苏若,心中已是急怒,可又有些词穷。正在此时,她身边的阮之南开了口:“容夫人有所不知,我表哥当初与苏若成亲,可是未遵父母之命的。”

柳母又有了底气,忙拾起话头说道:“不错,当时我人不在都城,只见暮江来信说为保全女子清白的名节,只得娶苏若为妻。我不知内情,只以为苏家高门世家,定会教养出名门淑女,方才并未阻拦。否则,我又怎会允许暮江娶一个撺掇父母和离、经商贩货的女子做新妇,真真是离经叛道,不成体统。”

容氏满眼震惊,又急又痛地说道:“柳夫人,你我两家本是姻亲,你今日何苦出口伤人。我与苏家和离是我一人之意,与若儿无关。再说妇人和离再嫁并未违背朝廷律令,你莫要辱我母女。”

柳母叹道:“话是这么说,可议论在旁人嘴里毕竟不好听。我也知道容夫人在苏家过的不如意,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本就是天下女子的命数。容夫人出身耕读之家,也应读过女则女戒,知道三从四德。若是都像你这般姻缘稍不顺心便闹着和离,岂不是天下都要家宅大乱了吗。再者说,你不过是受了夫君的冷落,便耐不住了。殊不知天下多少女人死了丈夫,年纪轻轻便要守寡,像我这般含辛茹苦将儿子拉扯长大,若是娶了一个家风不正有辱门楣的儿媳,真是要了我的半条命了。”

容氏已是气愤难当,可她本是个性子敦厚温和之人,素来不会与人拌嘴,憋得满面通红,浑身抖得说不出话来。

柳母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家暮江是柳家的独苗,早已不是昔日的清贫书生。如今他身为圣上近臣,名声可不敢受半点中伤。苏若既然一意经商,便是配不上暮江,亦不堪为柳家之妇。柳夫人,你还是好言劝劝苏若,令她与暮江和离吧。和离之后,暮江自可求娶名门闺秀,苏若也可嫁给商贾估客,如此方是门当户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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