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么做还是有效果的,近日朝堂大事那么多,崔元综还要多嘴夸奖他两句,显然也是受到了他奶奶的敲打。
感受到李潼满身怨念,杨再思干笑两声,直接说道:“近日省务杂多,巽郎且在厅中助笔。”
说完后,他抬手吩咐胥员将侧旁靠窗摆设坐具案几,并贴心的让人将绳床、屏风都移过去,换言之你在这里睡觉都没人管,可千万别再去你奶奶那里装可怜了。
李潼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并换一副笑脸对杨再思说道:“那卑职就多谢侍郎抬赏。”
说完后他便走到窗下,竟然真的伏案而眠。
杨再思见状也是一乐,抛开那些趋炎附势的计量,他对李潼也是颇有好感的。才情兼备、仪容俊美,已经让人不讨厌,虽然偶尔做事有些张扬,但跟武家诸王相比还是有规矩得多。
不过这年轻人虽然不乏机灵与事才,但跟武家诸王朝中经营十多年的人脉相比,还是有些稚嫩。
单杨再思自己所知,诸给事中投入武家王邸门下的便有三四员之多,至于更下级的官吏,他就不清楚了,但肯定是有,毕竟魏王武承嗣、建昌王武攸宁先后担任鸾台纳言数年之久,想要动用人事关系去阻挠一个新入者用事,也根本无需大费周章。
杨再思哪怕再怎么精虫上脑,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也不会赶在这样的时刻回家纳妾,也是受人警示、不想趟浑水。
但前日宰相崔元综派人入他府中一通斥问,显然是受圣皇敲打然后迁怒于他,杨再思这才匆匆归衙。
背后曲隐,李潼即便不知,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这些日子虽然被使唤得忙成一条狗,但也在等待机会反击。此刻虽然伏案假寐,但一直在听着官厅外的动静。
“禀侍郎,尚书天官昨日奏抄已经审定。”
听到一名书令史禀告声,李潼连忙睁眼坐起,举手说道:“送到此案来。”
书令史闻言便一愣,看看李潼,又看看杨再思,有些犹豫不定,杨再思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点头道:“送过去罢。”
书令史将箱笼摆在李潼案侧,李潼打开箱笼便翻看书,并说道:“相涉原抄,一并送入!”
鸾台汇总诸司抄,小事由给事中直接署而下行,大事则翻抄入上。
虽然诸司案诸事都有专养的楷书手,但相对而言肯定是上省水平更高,诸如钟绍京,原本就是由凤阁楷书手提拔成的主书,其人灵飞经更是后世习楷范本,可见三省吏水平之高。
鸾台主官们自然不会细看下司那些鬼画符的奏抄,更何况许多事情都需要再入政事堂。正因为有着层层筛选翻抄,所以下司奏抄行往往就不够谨慎,肯定是有错漏存在。
杨再思听到这话,哪里还不明白这小子是在憋坏招,刚待发声阻止,却见李潼正瞪着眼直勾勾望着他,心里也是不免一慌,只能点点头,并在心里暗叹,在家搂着小娘子高床软锦不香吗,为啥要犯贱回省?
审定的奏抄虽然只有小小一个箱笼,可是相关的原本书却足足搬进来七八个箱笼,可见近日选人事物杂多。
李潼随手抓起一个箱笼里的书便匆匆翻览,看着看着,心里便不断冷笑。他近日案上分配诸司柴炭物耗相关就多,虽然也有部分吏部选人相关,但往往只是流外杂色,现在狐假虎威,才算见识到吏部核心抄。
严格说来,这些书也并非全都是选人事,其中相当一部分还与边事叙功有关。
这一次安西大胜自然朝野振奋,趴上来想要分食这一块大功蛋糕的自然也不少,即便当时不得叙功升迁,但只要资历中写上也曾参与此事,年考自能得优。这个窍门,古今皆同。
也不知是比例太高,还是事有凑巧,李潼翻看几份书,都与武氏亲徒有关,或其亲徒、或其门生府员,总之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助益军事。
虽然只是雨露分沾,功劳不大,但只要事迹录入,接下来的冬集铨选,肯定是能获得不小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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