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云打完了电话,带着他离开办公室,又坐上了另一辆小汽车。
“这两年来我们了很大的力气搞雷电武器,但都不怎么成功,好在你来的不算晚,至少设备没有撤场。”
林云带着动人的微笑发动了车子,陈昂倒是对后视镜上挂着的一件小饰物产生了兴趣。
那是一段手指粗细的竹子,两节,上面还带着一根枝叶,虽然很旧,但能被挂在这里,一定有着不一样的故事。
陈昂伸手想把它取下来细看,却不防开车的林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是一颗地雷。”她平静的说着。
“什么”陈昂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那段竹子。
“一枚防步兵雷,八十年代初在广西前线缴获的,结构简单,成本低廉,外形隐蔽,布设时不用掩埋,还不容易被普通探雷器发现,唯一的问题是炸不死人,但在对敌方战斗力的削减上,比致死武器效率更高。”
这个打动陈昂内心的美丽女孩,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平静地谈着流血、武器和死亡,就像别的同龄女孩讨论化妆品一样。
“这……也太危险了,它还能爆炸吗”陈昂难得的紧张起来,指着竹子问。
“应该能吧。”
林云的话让陈昂大惊失色,不过她倒是很开心。
“是的,它还处于击发状态……不过我喜欢这种感觉。”
她清澈的双眼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过了很长时间才轻声说了句:“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
“就好像我对球状闪电的感觉一样”陈昂反问。
“果然,”林云笑了,“你能够懂我。”
“是啊,看来我们都是那种被某件事占据了全部生活的人。”陈昂忍不住发出感慨。
汽车拐上了一条很窄的公路,穿过一片果园后,终于是停了下来。
之后林云带着陈昂,向他展示了新概念这边的一些研究成果。
例如说一种机载闪电武器,当直升机机腹处射出闪电,击中地面的一堆废油桶时,看电影的观众们都被吓了一跳。
还有一种带电空气生成器,它吸入大量空气,使其带电荷后排出,两台设备分别生成带正、负电荷的空气,分布于不同高度,在大气中形成放电电场。
如此一旦有飞行器闯入其中,就会遭受雷云的狂轰滥炸。
当看到一架模型小飞机在那红蓝两色的空气层中间被一道闪电击中,炸成漫天碎屑时,更多观众开始下意识挪了挪屁股。
不同于王皓过往的科幻电影,这部《球状闪电》里他的拍摄手法无疑要更加写实,那种感觉就好像,华夏军方确实是有这些新式武器一样。
不过林云很快也给出了这几个项目失败的原因,无外乎是能耗太大、控制太难、射程太短,不具备实战价值。
“所以我们觉得应该构想出一种全新的雷电武器系统,你肯定能猜到它是什么……”
“球状闪电。”
陈昂看着试验场上那还在冲着地面放电的直升机。
“如果能够人工生成这种闪电的话,它的潜力确实是难以估量。
你很难想象有这么一种东西,它可以以一团火球的形式穿过墙壁,明明没有热量散发,却能瞬间把人汽化。”
“是啊,我看过记载有球状闪电的案例。”
林云点头。
“有记载它曾把睡在被窝里的人烧成灰,被子上却没有一道焦痕。
还有记载它进入冰箱,瞬间使里面的冷冻食品都变成冒热气的熟食,而冰箱本身还在运转。
这些都说明它对打击目标有着不可思议的精确选择性,这是其他任何武器系统都不具备的特点。”
然而看着兴致勃勃的林云,陈昂虽然不忍心,却还是打断她道:
“但是这很困难,比你改良这些闪电武器的成功性还要低。
目前学术界对于球状闪电依旧是一无所知,有些人甚至都不愿意承认它的存在,更别说是人工生成球状闪电,并将其开发成武器了。”
“这正是我们找到你的原因啊,而且这种项目,也不会完全让你挑大梁,我们还有其他外援。”
林云劝说道:
“主要是我们看中了你在这方面的执着,有时候做研究,坚韧不拔的毅力往往比什么都重要,我们可不希望研究到了一半的时候又有人喊着要放弃了。”
“但我还是觉得在这东西上太多的精力,意义不大。”陈昂坚持道。
“你是觉得开发武器有罪恶感吗”林云突然发问。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陈昂沉默了片刻,深深叹了口气,“或许你没见过球状闪电怎样杀人,但我见过,而且杀的是我父母!”
“我看着他们在一瞬间被烧成了灰,然后那块人形的灰被我手指轻轻一碰就塌落到地上。
这件事我当时甚至连警察都没告诉,他们在我父母的案卷中写的是‘失踪’……”
“抱歉,我没想伤害你!”林云显得慌乱起来。
“没关系,”陈昂反应倒是很平淡,“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从我个人来说,我对雷电武器没有兴趣。”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是我考虑不周。”
陈昂摇摇头,“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也没那么善良,我只是不想再看到球状闪电把人烧成灰。”
“那你想看到有一天别人把我们烧成灰”林云反问。
陈昂张嘴欲要说话,但林云没给他机会。
“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我们可以不率先动用武器,但不能没有!”
说罢,她摘下了胸前的一枚胸针,那是其身上惟一的装饰品,是一把剑,但只有火柴长短,造型古朴,却闪烁着亮晶晶的银光。
“觉得它好看吗”
林云将胸针举起,陈昂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母校在我们毕业时送给学子的礼物,在我们学校里,也还有这把剑的雕塑。
我确实喜欢武器,也喜欢危险,但我不喜欢战争,因为我的母亲就是死在了战场之上。
但从现在的形势来看,战争已不是我们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了。
为国铸剑,是我的母校校训,更是吾辈职责。
当然,你并非是军人,我也不是要强迫你,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好好想想吧!”
林云转身离去,在陈昂的掌心,她那柄世界上最锋利的剑,正静静地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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