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他翻转剑柄露出内侧刻痕，那里用簪花小楷写着\"琅琊\"二字，\"能骗过北斗星枢的，从来都不是幻象。\"
当剑锋彻底没入骷髅眉心时，整个空间响起瓷器迸裂的脆响。
林羽在意识涣散的瞬间，突然听见很轻的，像竹叶拂过窗纸的沙沙声。
这让他想起某个春夜，紫儿蹲在藏书阁窗下，用金粉临摹星图时，罗裙扫过青砖的动静。
破碎的星屑粘在他眼睫上，凝成霜花般的晶体。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林羽恍惚看见某个熟悉的身影立在星河尽头——那人发间的银饰折射着月光，正拼出半阙《天工开物》的机关图谱。
林羽咳出一口血沫，星屑凝结的冰晶在齿间碎成齑粉。
黑袍人周身翻涌的黑雾里浮动着细小的青铜齿轮，让他想起紫儿拆解机关鸟时散落一地的零件——少女总说天地万物皆有榫卯，连宿命都能拆解重组。
\"你笑什么？\"黑袍人的声音像是锈蚀的锁链划过青石板。
林羽用剑尖挑起半截断裂的锁链，末端拴着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去年在机关城，苏瑶被毒蛛咬伤小腿，清风硬是背着她跑了三十里。\"他忽然旋身避开斜刺里袭来的黑雾，剑气在虚空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她疼得直哭，却还记得把解毒药塞进清风嘴里。\"
空间突然剧烈震荡，黑袍人袖中窜出九条墨色蛟龙。
林羽的衣摆被撕开三道裂口，却借着冲击力跃上悬浮的星盘残片。
掌心被剑气割破的血珠滴在星轨凹槽里，忽然幻化成紫儿教他的天机算筹模样——少女曾握着他的手指在沙盘推演：\"北斗主死，南斗主生，但若将天权星移三寸......\"
\"聒噪！\"黑袍人挥袖震碎三块星碑，飞溅的碎石却在半空凝成银针阵列。
林羽瞳孔微缩，这分明是紫儿独创的\"璇玑针阵\"，去年中秋他们被困地宫时，少女就是用这招逼退了尸傀群。
剑气与针阵相撞的瞬间，他忽然嗅到熟悉的沉水香——清风总说这味道像庙里烧剩的香灰。
当第七次被击飞撞在星陨石上时，林羽握剑的手已经能看到森森白骨。
黑袍人周身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强弩之末。\"林羽却盯着对方袖口翻飞时露出的半截手腕——那里有道新月状疤痕，和玄空长老泡茶时显露的旧伤如出一辙。
\"你知道苏瑶为什么总戴着金丝手套吗？\"他突然开口，剑锋擦着黑雾刺向黑袍人左肩，\"去年在剑冢，她徒手替你挡下淬毒暗器时......\"话未说完，黑袍人的招式突然出现半息凝滞。
林羽腕间绷带应声崩裂，二十八枚银针从伤口激射而出，在虚空排列成紫儿教他的\"天罡破煞阵\"。
星穹突然传来瓷器碎裂般的脆响，黑袍人的面具应声而裂。
林羽看着那张布满星斑的脸，突然想起穿越瀑布时看到的幻象——紫儿发间的银簪炸成玉屑，此刻正在黑袍人眉心组成残缺的河图洛书。
\"该结束了。\"林羽将染血的绷带缠紧剑柄，虎口崩裂的血珠顺着剑纹渗入\"琅琊\"二字。
当剑锋刺入黑袍人胸膛时，他听见清风在剑冢挥剑斩断铁链的铮鸣，看见苏瑶将解毒药按进他伤口时颤抖的睫毛，最后定格在紫儿蹲在星图前，用金粉画出歪歪扭扭的北斗七星。
黑袍人化作星尘消散的刹那，整个异境开始坍塌。
林羽踉跄着走向悬浮在空中的青铜罗盘，那是紫儿祖父失踪前研究的最后一件神器。
当他染血的手指触碰罗盘边缘时，表面斑驳的铜锈突然剥落，露出内层镌刻的《天工开物》残章——正是紫儿随身携带的那半卷的内容。
山河社稷图的光芒穿透云层时，紫儿发间的银簪突然发出蜂鸣。
少女仰头望着天枢星方向，手中正在修复的机关鸟突然展开鎏金翅膀。
清风擦拭着染血的佩剑，忽然发现剑柄暗格里的解毒丹变成了桂花糖——就像某个雪夜他偷偷替换苏瑶药囊时那样。
当林羽踏着星辉走出裂隙时，怀中的青铜罗盘突然投射出半幅星图。
紫儿扑进他怀中的瞬间，机关鸟衔着的金粉自动填补了星图空缺——那分明是黑袍人消散前，最后显露的河洛轨迹。
欢呼声中，谁也没注意罗盘背面悄然浮现的血色纹路，像极了玄空长老茶盏底部的朱砂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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